朱氏面色一僵,窘然笑道:“阿陵这是说什么呢?你祖母何时说过,让我不再踏足兰馨院了?”
秋实气得就要反驳,谢陵便将她拦了下来,接道:“母亲可还记得在香山寺中于众夫人面前被当众驳了颜面,阿陵只是担忧,如若母亲这次再去太子东宫,让诸位夫人寻了过往的错处挑衅,只怕这次丢的就不只是母亲的脸,更会让我谢家以及你朱家都要遭池鱼之殃了。”
“你——”
朱氏气得鼻子冒烟,一旁的谢含烟更是委屈得扑簌簌掉下眼泪来。
这时的谢陵又道了句:“阿烟,既然祖母说过欲亲自教导你,将你养在膝下,你还是尽快回到祖母的慈心堂去吧,若想要出类拔翠,首先就得严于律己!”
谢含烟的脸色也微微一白,朱氏更是忍无可忍,厉喝了一句:“阿陵,母亲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你如此得理不饶人?”
谢陵便看向了她,含笑道:“母亲做过什么,真的不记得了吗?”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一支镶红宝石的悬珠免金钗来,量到朱氏的面前,“母亲是否识得这支悬珠免金簪?”
朱氏的脸色便是一白,伸手就要去夺谢陵手中的簪子,口中更是脱口喊道:“这支发簪怎会在你的手中?”
谢含蕴也有些诧异,这支发簪她平日里经常佩戴,唯今日特意锁在了一只锦盒之中,怎么会在阿陵手里?但转念一想,她很快也瞧出了异样:不,这不是同一支发簪,而只是相似而已。
“看来母亲并没有忘,你也很清楚这支发簪上到底有什么,所以,我希望母亲你以后还是能谨言慎行,知道自己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因为我随时有可能将这支发簪递交至廷尉署衙。”
朱氏的脸色惨白,还未反应过来谢陵话中之意,就见谢陵已然拉着谢含蕴走远了。
随着二人远去,又有一句话随风飘来:“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祖母已给母亲立了规矩,还请母亲能够遵守,以后别再来长姐的兰馨院打扰。”
院中杏花飘落,竟然夹杂着无尽寒意。
朱氏气得哆嗦着唇,使劲的搅着帕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
“阿陵,你刚才对母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支簪子上到底有什么?”走出谢宅之后,谢含蕴便忍不住问,“我记得你在阿姐及笄宴上夺了母亲手中的簪子说要给我行簪礼,这难道就是你掉包下来的,这一支才是母亲欲给我行簪礼的那支发簪,对吗?”
谢含蕴也是极聪明之人,很快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谢陵知道瞒不过,也顿下了脚步,回道:“是,是我掉包下来的,阿姐,不管这簪子上有什么,从今以后无论朱氏给阿姐送什么,或是叫阿姐去做什么,阿姐都要敬而远之。”
“这是为何?”谢含蕴亦心生疑赎,“阿陵,难道这簪子上有毒么?可母亲为何要屡次三番害我?”
“朱氏与我谢家不同心,我也不知这是为什么?我现在唯一的猜测是,她一定是在为另一个人做事。”
“另一个人?那这个人可是萧正德?”
“我还不敢肯定,毕竟这其中的疑团甚多。”言至此,谢陵又安慰谢含蕴道,“好了,阿姐,此事你无须操心,今日就想着怎么在丁贵嫔娘娘的宴会上好好表现一番好了。”
看着谢陵眼中的笑意,谢含蕴虽心中疑惑,也不觉莞尔,不禁暗道:阿陵自罗浮山回来后,不仅长大成熟了很多,而且似乎越来越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了,只是这心思为何变得如此深沉,便连我也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正想着时,乌衣巷中,谢禧与王六郎王昀并一众王谢子弟一并向他们走了来,这些王谢子弟也几乎个个都身着乌衣或是白裳,脚上踏着木屐,施施然走来,颇有乘风之势,个个神情恣意而傲然,远山寒雪般令人高不可攀。
也难怪有人会说,他们王谢两家的子弟太过自负不可亲近,也实是因为那与身俱来的身份赋予了他们狂娟傲慢的资本,令他们往往认不清时势,所以前世他们才会落得那般下场吧!
想到前世候景为了发泄怨恨,对这些骄傲得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的王谢子弟进行的血腥屠戮,谢陵心中到底有些戚戚然难以平静。
“谢陵,你怎么又看我傻眼了,难道是我王六郎的魅力越来越大了,连你也挡不住?”
被王昀这一声唤醒,谢陵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也只有你这么脸皮厚的将魅力挂在嘴边,当真以为自己长得帅就可以无往不利。”
王昀哈哈大笑了几声,十分不客气的将手搭在了谢陵的肩上:“好,今日我们就在太子东宫宴会上比试一番,让你们看看,我其实除了长得比你帅以后,其才学也一定在你谢陵之上?”
谢陵便笑道:“只怕这次你不只要输给我,还会输给另一个人。”
“好狂的口气,那你说的这另一个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