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温煦一笑扶住赵元贞的肩膀,柔声道:“贞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不要害怕,我很快就会回来。”说完,不顾赵元贞眼里的疑问,走出了房门。
幽剑微微一怔,不过很快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也跟着走出房门,宋廷朝着坐在床上的赵元贞笑了一笑,就将房门紧紧关上,转过身来时,月光下的他脸色变得无比的阴沉,眼眸里有杀意凌然,看着令人害怕,幽剑此刻也不敢跟他说话。
两人一路沉默来到柴房,幽剑将门打开,宋廷手里提着一盏刚刚点上的灯笼,脚步迅捷无声地走进柴房,久未打扫过的柴房到处布满了蜘蛛网,里面的柴枝都发了霉,踩在脚上发出窸窸窣窣的碎响,地上不时有耗子窜来窜去,那双发着亮光的眼睛让人看了害怕。
不过此时的宋廷却什么也不怕,他心头的血在燃烧着,在沸腾着,他眼神里有一股凛冽的杀意,比耗子眼睛的亮光要可怕多了。
柴房深处,一名身穿黑衣的精瘦男子被绑在了一根梁柱上,他坐在地上,上半身几乎全部被绳子捆在梁柱,绳子很粗,也绑得很紧,他一见到宋廷、幽剑二人进来,就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原来是口中被堵了块黑布,说不出话来。
幽剑上前来,将他口中黑布一拔,他立即气喘吁吁地说:“水……水……快给我水……”
幽剑冷眼询问宋廷,意在问他真的给他水喝吗?
宋廷举手示意,让她别多事,让他来审。他走到那被绑着的精瘦男子身前来,举着灯笼将他模样儿瞧了个仔细:果然是做强盗的,鼻翼两旁的法令纹很深很明显,整个五官面带凶相,深深的眼窝里,两道凶恶的目光陡然四射,常年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显得很瘦,浑身夹带着一股浓浓的悍匪之气。
宋廷笑了一笑,轻轻地问道:“谁派你来的?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那黑衣男子没有回答,反而冷笑:“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来问我?”
宋廷没有说话,将灯笼放在地上,蹲下身子,目光与他齐平,陡然将杀意释放,小声地道:“我是这里的主人。我给你三次机会,你如果不肯说,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那黑衣男子满脸不相信,上下打量着他,嘿嘿一笑:“就凭你?一个臭书生?”
宋廷没有与他多费口舌,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来,右手入怀抽出龙鳞匕首,左手举起一指,道:“第一次机会——谁派你来的?”
那黑衣男子继续冷笑,兀自摇头得意洋洋的模样,说道:“你敢动我?信不信我老大杀你全家再把你家的几个女人都绑回去当奴隶?”
又嘿嘿一笑,流着口水道:“你家几个女人都好漂亮哇!要是我也能有机会日一日……”
“唔唔唔……”一块黑布已经堵上了他的嘴,他只觉左手传来一阵难忍的疼痛,低头看时,左手拇指已经没了……这时断指处血汨汨地流,他疼得额头冒冷汗,想要喊叫,可是嘴巴被堵,什么也喊不出来。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能说话了,那黑布被拿开了,刚想大喊,口中又被塞进来一根什么东西,腥腥的,凉凉的,一想到是他自己的左手拇指,脑海中嗡地一炸,立即将口中之物吐了出来,眼睛里已然流出泪花,脸上露出骇然的神色。
宋廷这时左手举起第二根手指,道:“第二次机会——你来我家的目的是什么?”
那黑衣男子却突然啐了一口,狠狠咬牙道:“你以为切我一根手指,我就会什么都告诉你吗?实话告诉你,老子曾经在牢狱里都杀过人,什么严刑拷打没有受过?会受你这臭书生的断指威胁吗?”
“好!好!好!”宋廷口中连续发出三声“好”,然后转身跟幽剑淡淡一笑:“幽剑,你先出去……”
幽剑怔了一怔,然后俯身仔细检查了绑着的绳子,见了绳子完全无损、这人不可能挣脱,她才放心地走出柴房。
便在这时,里面陡然传出一道凄厉的惨叫,接着又是一声接一声,就好像是浪潮,一浪接一浪,过了一会儿,听到一个求饶的声音说:“我什么都说,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仿佛空气短暂地凝滞了一息,便听到一声带着冷笑的声音:“不能,但是我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然后,里面的声音很低沉,她有些听不清,又过了一会儿,她看见宋廷左手提灯笼、右手握着龙鳞匕首走了出来,手上、衣服上、脸上到处是血,他的身体在发颤,手脚抖动得很厉害,如同羊癫疯,可是他口中的声音,却极为清晰:“我把他杀了。”
幽剑想说什么,却瞧见他快步走向池塘,用池塘清水洗了洗脸,擦了擦衣裳,然后提着灯笼回到了赵元贞房间门口,在门口台阶慢慢坐了下来,默默地守候着房间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