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许诺安和焦融甫有一个女儿,应该和你差不多大。”
姜言愣住了,和她差不多大,所以,那时候,许诺安看着她的神情,才会那么的悲伤和遗憾,难道这就是简海带她去的目的吗?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会说中文而且说的不错,没有戳破她,就是为了用她激起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思念吗?
“你,做了什么?”
简海看到姜言的表情,感到有些不太对劲,“言言?”
“你是不是用她的女儿威胁她了?”
“不是。”
“那是什么!”姜言的音量一点一点的变大。
“许诺安和焦融甫的女儿得了肾病,需要换肾,只是凑巧我的手里有肾源。这只是一个交换。”
“交换?所以一个人的生命被你当作了交换的筹码吗?”姜言看着简海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这就是你们商人之间的交易是吗?”
“言言。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那是一条人命啊,许诺安也是一位母亲啊。”姜言的泪水从眼里涌了出来,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母亲在临死之前,心心念念的人只有她啊。她知道失去母亲会是怎样的遗憾,相对的,失去女儿又将会是怎样的苦楚。“九年前,我妈妈就是不要命的朝我扑过来,替我挡住了所有的刀枪,我妈妈是那么温柔漂亮的女人啊,那天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她什么都不要了,她只要她的女儿啊!”姜言的泪水奔涌而出。简海知道,姜言母亲的死,是姜言这一生都难以抹平的伤口。
“我的母亲,爱我,爱我的父亲,胜过爱自己。她用自己的命换来了我的命!一个母亲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牺牲一切,你现在竟然用女儿的命去逼迫一位母亲!”
简海,母女连心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我说过,只要她同意,她的女儿马上就可以得救,言言,世上所有的得取都要付出代价的。”简海想要拉姜言的手却被躲开了。
“是,是要付出代价,但是你怎样也不应该用她女儿的命作为要挟!你救治好了她的女儿,她也会心存感激的啊!”姜言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用一条鲜活的生命作为筹码。
“你活的太干净了,这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简海的表情也有一些僵硬。在商场上应付自如的他,到了她这儿,却变的惊慌失措。
“那还要多复杂!”姜言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我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你们这些商人所做的,那些龌龊的事情。”
简海的眉头微蹙,“言言,你不能只单凭自己的想象就给我判了死刑。”
“想象?你是说这些都只是我的空想吗?你敢说我刚刚说的一切你完全都没有做吗?简海,想你这样养尊处优,从小到大都是被保护着长大的贵少爷是体会不到的。没有失去家人的你怎么能够感同身受。”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经历过一次之后才可以学会理解的。言言,我们都先冷静一点好不好。我们先冷静下来,我们好好的谈一谈好不好?”简海的表情显得有些疲惫。
“谈?我们谈什么?”
“言言。”
“你不要叫我!简海,如果这件事情的主角是你和你的母亲,你现在真的可以这么坦然吗?你的一切无所谓,你的一切筹谋,你的一切看起来十分周密的计划都来源于你那该死的优越感和骄傲!”
“言言,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我就是这样冷酷无情,处处算计的人吗?”简海抓住了姜言的肩膀。
原来,在她的心里,他就是这样的人吗?这样不堪的吗??姜言看着简海的双眼里,有愤怒,也有失望。
“我们之间,终归,隔了八年。”姜言的话,像是一把冰冷的刀,穿透了简海的胸膛,简海渐渐松开了姜言。姜言一点一点的后退,眼里满是陌生和推远,“我忘了,你终归,是个商人。”
简海看着姜言夺门而出,看着她又一次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跌坐在沙发上,烦躁的用手蹂躏着头发。身旁的手机一直在响,然而简海并没有去理会。
言言,这么多年来,我为的人,只有你。
简海拿起了电话,“跟着她,虽然她熟悉这里,但一个人太危险了,还是保险一些。“
“是,总裁。”
姜言漫无目的的跑了出来,她在路旁随意拦了一辆车便上了车。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崩溃的哭了起来。从她的母亲,在她的眼前,就那样鲜血淋淋的倒下的那一个瞬间,她的眼里好似只能看到鲜艳的红色和苍白的白色。她忘不掉的,她的母亲睁着那双悲伤又带着遗憾的双眼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没了平时的笑意。她的母亲护着她,鲜血不断的从口中涌出来,她说不出话来。那是被她的父亲捧在手心里骄纵着的女人啊,在尖刀划开肉皮,子弹冲入五脏的时候,好似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只有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眼里的悲伤和遗憾喷涌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给你留下这么可怕的回忆。”
“对不起,妈妈没能继续陪你走下去。”
“对不起,言言,妈妈爱你。”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要的从来都不是对不起,要的从始至终不过是要你活着罢了。
“你是在为一段爱情哭泣吗?”司机看着后视镜里痛哭的女孩,开口用法语问道。后视镜里的姜言,虽然已经尽力的掩盖着自己的悲伤,只是怎样也掩盖不了她那双红肿的双眼。
姜言抽泣着,“不,”姜言看向窗外,“我在为一个母亲哭泣。”
“母亲吗?”司机笑了笑,“为何要为母亲哭泣,想必母亲更愿意见到你的笑容。”
“是的。”姜言点了点头,“只是,如果一直一直都要用笑容来取代悲伤,那真是人世间最大的惩罚。”
“你是个温柔的女孩儿。天主保佑你。”
“多谢。”
姜言看着车窗外快速变化的景物,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个母亲的笑脸,交替着的是许诺安那遗憾和悲伤的眼神。
“为什么要露出那么悲伤的眼神。”
姜言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感觉自己的脑子在一点一点的被放空。就在一个瞬间,母亲临死之前眼里透露出来的悲伤和遗憾,还有许诺安在之前所透露出来的悲伤和遗憾的眼神莫名的,融合在了一起。那时的她只是觉得,这眼神很熟悉,但是没有多想,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到底又是一场怎样的闹剧?
姜言向司机报了许诺安家的地址,她还有事情要确认,那个眼神,到底,代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