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进陪着张爷爷喝完两瓶二锅头,吃了十多条烤鱼和一堆蛤蜊,把他送回家去又被他拉着喝了一顿,听他一边吹牛一边骂人,又约好了第二天在榆林公社见,直到月亮出来才脱身回家。
张爷爷躺在炕上还在骂骂咧咧,他把老头交给张叔叔,赶紧骑着自行车回夹皮沟。
回到大姨家月亮都已经爬上半空了,屯子里一片寂静,他轻手轻脚地进门,拍拍守在大门口的小黑,一人一狗都很有默契地没发出一点声音。
从院子里的大水缸里舀水洗了个冷水澡,冲干净了身上的酒气和烤鱼的烟尘,他才轻轻翻窗进了大姨家的西屋。
摸黑上炕,果然被子都给他铺好了,韩进把脑袋埋在枕头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是怕惊醒大姨,他真想去东屋看看香香,不碰她,就看看她也行,真是想她啊!
血液里奔腾的躁动被酒精激发得抑制不住,韩进觉得他冲个冷水澡根本不够,不去河里游几圈很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冲进东屋把香香给抢过来了!
正寻思着没河就去井沿冲几桶透心凉的冷水,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儿,韩进抬头,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了炕上的小炕桌,上面是用干净的屉布盖着的葱油饼,还是温热的,旁边有一碟黄瓜炒鸡蛋,还有一大碗温温的菠菜汤。
韩进闻着熟悉的饭菜香,心里压抑不住的躁动和酒精鼓动起来的翻涌情潮慢慢平静下来,不是熄灭,而是在香香贴心贴意的温柔面前变成了更炙热更沉稳的激情,不再熊熊燎原,而是如岩浆一般沉淀涌动在心底,转化成了比任何火焰更炙热更有力量的情感。
韩进一口一口,万分珍惜地把香香留给他的饭菜都吃完,意犹未尽地坐在那回味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去院子里把碗盘洗干净。
洗完又去东屋窗子下面听了一会儿,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香香轻柔舒缓的呼吸,听了好一会儿,心也跟着她的呼吸宁静安稳下来,才回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香香看着洗得干干净净的碗碟,有点抱歉地问小进:“葱油饼是不是不脆了?大姨睡觉轻,你回来现烙影响她睡觉。”
韩进窝在大姨家更小的小板凳上烧火,眼睛里的光比灶膛里的火光还温暖明亮,“香香,大姨家没事了咱们就回家吧?要过五月节了,咱们家还什么都没准备呢。今年过节就咱俩,你要是不回去,我一个人就不过节了。”
香香被他说得心软了,她怎么能忍心让小进一个人孤零零地过节,可大姨家的事几天之内也解决不了,她实在是不放心这一老一小,“还有三天就过节了,要不,你在这儿过吧?”
韩进摇头,“平常日子还行,过节我哪能留在别人家。”然后一边添柴一边小声嘟囔,“我想跟你一起回家过,就咱俩。”
香香红着脸做饭,一直没吭声,韩进越看越心喜,看她要做好饭了,才忽然问她,“香香,你信不信我?”
香香条件反射地点头,“信。”
说完两人一起脸红,一个是兴奋一个是羞窘,韩进跳起来抱住香香转了好几圈,眼睛亮得像天边最亮最亮的星星,“香香!香香!”
这个傻丫头,还说不喜欢他!他都没说信他什么,她就那么肯定地点头!
他无比肯定,如果香香肯说实话,他这话换成“香香,你喜不喜欢我?”,她也会这样肯定地回答,“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