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强行压着怒火,没有骂人,但说到这里,宋满林还是不由的冷哼一声。
当年的他,何尝不是血气方刚,只是在社会上混久了以后,才知道一些事的厉害。
“一拳粉碎,一剑斩破?”说到这里,宋满林都不由得笑了起来:“你真是太天真了。罗天啊罗天,谁没有年轻过,我很早以前,也有你这样的幻想,可以无视一切,我行我素,直到有一天,我看清自己是多么渺小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日子,都是白活了。”
“这个社会,终究还是规则大于一切,谁拥有权力,谁才能笑到最后。等你真正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说完话,宋满林便摇头离开了。
跟这个年轻人说话,宋满林感觉自己真是一厢情愿的浪费时间,这样的人,只有和自己一样,被这社会的规则限制,处处掣肘的时候,才能在无尽的痛苦中慢慢抹去棱角,到时候,他要么变得平庸,要么成为真正的人上人,在这之前,再多的言语,也无法帮助他。
正是因为经历过一切,宋满林觉得,他比任何人,在这方面,都更有说话的权力。
层间天真的幻想爱情,仓促的和周冬林的母亲成婚,曾经幻想凭着努力,就能完成心中的理想。
但现实却是告诉宋满林,一个人的成功,光靠自我奋斗,是远远不够的,不然成功得只会是那些工地上的民工,而不是他们这些所谓的成功人士。
人的一生,要靠自我奋斗,但是更要有一双明察秋奥的眼睛,去看清历史的进程,明白审时度势,明白和光同尘,明白太多的道理,才能在众多平庸的人中间脱颖而出。
鲁莽一点,激进一点,就可能触犯了规则,被法律严惩,但要是迟钝了一些,缓慢了一些,又会错失良机,永远落在人后。
这做人的人生经验,实在太多太多,即便是宋满林作为一个长者,回想往事的时候,都不得不苦叹,曾经的自己,也曾碌碌无为。
只是这些原本想要交给罗天的经验,而今只能在宋满林自己的心中翻涌而过了。
随着赵三爷离去,远处的那些手下,也纷纷围绕着他一个人转悠,众星拱月一般,单是这待遇,就比朱永康高了三层不止,也不愧赵三爷是一方大佬。
落后在赵三爷后面的舒老,很是惋惜的看了罗天一眼。
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不止是赵三爷,就是舒老,都难得起了爱才之心。
眼见得罗天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葬送了,舒老摇头不已:“小子,你真是太倔了。谁没年轻过啊,但做梦有醒的一天,人在这世上,却时时刻刻,都要脚踏实地。”
“跟着宋爷这么多年了,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枉费心机的,想要去提携一个后辈。你真的太傻了。”
“你拒绝了宋爷,你知道你失去了什么吗?那是至少三十年,甚至你一辈子奋斗,都得不到的东西!”
“我当年要是有这样的机会,岂会一把年纪,还给人当牛做马的助拳?”
舒老自以为一番话发自肺腑,用心良苦。
不过罗天听了,不过淡淡一笑:“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把我看得太小了。在你眼中,那是难得一见的机遇,在我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哼!”身为武者,舒老的脾气原本就火爆,此刻他忍者打人的冲动,快步离去了。
要不是看在宋爷的面子上,以舒老的性子,只怕非要把罗天给生生打醒了才是。
不过也因为这层关系,舒老才不得不忍着怒火。
他不敢多留,生怕罗天在说什么,他就忍不住了。
两辆奥迪,夹着赵三爷的大奔,飞速离去。
罗天的眼神,此刻却是停留在珠江的江面上。
若是赵三爷现在能站在罗天身边的话,一定会感到大为吃惊,因为罗天的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充满了睿智,而他看到的东西,必定要比宋满林,看到的多太多太多了。
只是人终究走了,江边,唯独罗天一个人,还在喃喃自语:“你只看到了珠江,看到了长江黄河,看到这华夏的万里江山,看到了那上位者呼风唤雨。”
“在你们的眼中,珠江不值一提,长江才渊博浩荡在你们眼里,一方大佬,不过坐井观天,只有手握重权的人,才能目空一切,睥睨天下。”
“但你们又怎么能知道,我眼中,珠江长江一般,高官平民一般。莫说这长江大河,又是整个华夏,在我眼中,能算的了什么?”
“人生一世,白驹过隙,短短百年,精彩绝艳如何,碌碌无为如何,都不过蝼蚁罢了,便是这万里河山,漫天星月,也并非永垂不朽,犹有尽时,腾蛇滕雾,终为土灰,唯我辈修士,修为见长,便可与世长存。”
“你们只看到了百年,但是数百年,乃至千年,万年呢?我将不朽,而你们,不过是一缕烟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