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出这临溪园,夕颜心绪有些杂乱,落葵关切的询问道:“大少奶奶!您没事吧要不先歇息一下”
夕颜摆摆手,两人一路沉静的回到了牡丹园,刚一进门,就迎来了锦儿急切的身影:“小姐!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谁欺负你了吗”
夕颜笑道:“锦儿,别乱说话,萧家的人都待我很好。”说话间,落葵已经吩咐花蝶花素端来了洗脸水和茶果,花忍去交待预备午膳。
萧家的规矩,每月十五全家人在榆盘院的曲江亭欢聚,其余日子每个园子都由符合自己口味的厨子各自负责膳食。
夕颜隐约看到园子的东南边,一个汉白玉石亭若隐若现,走到近处,苍劲自如的笔法“杳云亭”,重檐攒尖顶,上层覆翡翠绿琉璃瓦,下层覆孔雀蓝琉璃瓦,上下层均以稀有的紫晶色琉璃剪边,蹬上云纹旋木阶到上层,是一间无窗遮掩视野开阔的厅室,厅室东侧一张鹤纹罗汉床,与正厅用榆木雕龙格栅屏风相隔,那厅上竟渲着一朵甚为鲜活硕大的牡丹,铺满整个厅顶,富丽而不失稳重清雅,夕颜仔细瞅着那勾勒曲笔那色泽轻重,像是在哪里见过,垂下的眼脸再次抬起,惊诧蹙眉地望着这再熟悉不过的牡丹。
轻身靠坐在玉砌栏上,悠悠地望着下面寂静的花圃,方才爷爷的话依旧回荡在耳边,“承诺”夕颜喃喃道,“难道父亲真的有什么难处不对,这位爷爷城府的很,方才那话分明是要我将来执家,乔家与萧府素未打过交道,以萧家的财力与人脉,娶到个皇亲国戚都绰绰有余,爷爷竟冒着与三王爷作对的风险,就为了那个疯言离去的莫师傅所说的一句话定有未如实相告的原因,执家又为何偏偏选中自己”
夕颜突然自嘲的笑了笑,她什么时候开始把人心想的那么复杂,或许是因为父亲,或许是因为他,让夕颜渐渐懂得了人心的善变。那位莫师傅的话也并不是没有根据的,这些年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事还少吗夕颜抬头又望了望那与自己眉心的牡丹如出一辙的恍如天物。
“大少奶奶!”一个有些焦虑的喊声打破了夕颜的沉思,“大少奶奶快下来吧!这后院与这亭子,他人是不得踏入的。”落葵有些着急。
“不碍事的,落葵。”轻柔低婉的声音从落葵身后传来。
“大少爷!”落葵福了福。又向亭上的夕颜望了眼,那一眼有些复杂,而后转身悄悄离去。
子逸转上亭子二楼,已换了一身暗纹青衫,外罩蝉翼烟纱,穿玉罗带束发,看上去并不像北苑国首富萧家未来的当家人,流水一样澄澈的眼睛看看夕颜又看看顶上的牡丹,笑了笑走到夕颜身边与她一同倚靠在玉栏上。
“都知道了”
夕颜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嗯”了一声。子逸突然笑的像个孩子,并不如太老爷口中所说的“孤寂”。
“知道什么是他与郡主的两小无猜,还是那句萧颜无人渡,牡丹带夕收他又在笑什么是因为随了爷爷的心愿,还是因为你我彼此都心有所属不必刻意遮掩或是......”夕颜心想。
细雨春帐漏,独树几欲轴。
两人静静地看着这悄然而至的绵绵细雨,入春已有些时日了吧!那后院的牡丹却为何依旧娇瑟微拢
十日前,同样的雨亭中,父亲一改往日的宠溺,义正言辞的告诉夕颜嫁入萧家之事,那严肃与不容周旋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夕颜不解,赌上父亲对自己的爱,夸张地哭道:“您曾经不是为了拆散我们已与三王爷定下婚约吗怎么突然让我嫁入这么一个毫无牵扯的深宅大院叫我今后有什么颜面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