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长叹短嘘的交谈,二叔公和严老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说不尽的话。
恰好这时是在饭点,严生招呼着我们正要上桌,一看桌上的菜sè,皱眉朝着那中年妇人道:“怎么不懂事?快去多准备几个肉菜,晋叔公来了!”
“肉肉肉,肉你的头!”妇人一把解下围裙扔到地上,炸毛道:“整天就知道肉!肉不用票子买啊?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客,拿的礼也不像样,还想吃什么肉啊?啊?要不要我身上的肉割下来给你们吃啊?就这菜sè!爱吃就吃,不吃拉倒!”
严老在这时候微不可查的皱眉,却没说什么,让我们上桌再说。
严生指着自己老婆,气不打一处来,“你个死娘们,不煮我自个去煮!你最好就回娘家去,别赖在我这!”
正这时,里屋走出来一个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孩,长得面目清秀,穿着翠sè上衣,下摆黑sè裙子,一身的气质超然,让人眼前一亮,她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对那妇人说:“娘,你快去煮一些吧,来者皆是客,岂有怠慢的道理?”
妇人念念叨叨的指着女孩,“呸,你个赔钱货,就知道胳膊往外拐!娘都白疼你了!”
说着,妇人就捡起地上的围裙,重新进了厨房,一阵乒乒乓乓的……
“阿莹,快过来!”严老朝女孩招了招手,“这是我的孙女,叫婉莹。”
二叔公点点头,“好名字,人也俊俏。”
我看向晋南,发现晋南的耳根子都有些红了,低着头,不敢拿眼去看那女孩。
一番介绍,婉莹上了桌,坐在我身旁,朝我笑了笑,我注意到这个女孩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红丝绳,里头还串着一枚形状独特的玉。
婉莹给我碗里夹了个东西,说:“我在城里的女子中学上学的,你在哪里念书?”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候,尤其家里兄弟姐妹多,女孩子大都没有学上,只有极少部分的女孩才被送去上学,而且上的大都是私立,封闭式的女子学校,教的东西也有限。
我摇摇头说,我没上过学。
我以为她会有轻看我的意思,不想她一笑,说:“不打紧,那你识字吧?我可以慢慢的教你一些,洋语我也会一点。”
我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手腕上的玉一闪一闪的,她连忙捂住手腕,“这个是我爷爷给带的,说是特制的极阳玉,可以防止我睡觉的时候过yīn。”
过yīn?
我忙看向首位上的二叔公和严老,发现他们这会儿正在谈论这个“过yīn”。
过yīn我并不陌生,以前听nǎinǎi提起,过yīn和走yīn是两回事,别看只有一字之差,但这其中却相差着远。
走yīn的人只cào持一些白事,主持丧礼和落葬的事宜,也说一些yīn亲鬼媒,说白了就是白事先生,大都像我一样,吃得是死人饭。
但是过yīn,却不同。
在我们这里,过yīn的土话又叫做摸吓、下yīn,行里人却将之称为“活判官”。
之所以称为活判官,是因为过yīn人,身怀着可以和yīn间沟通的本事,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出入yīn间,却毫发无伤回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