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把筷子竖着chā到饭之间,这是多数农村的禁忌,在粤东地区也一样,对于使用筷子颇有讲究,筷子chā饭,这是给死人吃饭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可是如今却好端端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如何叫人不怕?
好在一些胆子大的男人忍住了,愣是没跑,最后在nǎinǎi的授意下,将两副尸骨捡好,撞进棺材之中,盖上棺材盖子,大伙就将棺材抬出门了。
因为要重新筑墓,这个新的墓就选在对门的灯笼山的山嘴上。
灯笼山是我们这一带的最高峰,因为山顶呈现出椭圆形,加之在很久以前灯笼山上还有豺狼虎豹一类的东西,在夜晚时候这些动物双眼发亮,看上去闪烁亮堂堂的,就如同灯一样,这便是灯笼山的缘来。
这是灯笼山虽然名字好听,但是却曾经有风水先生说灯笼山是大凶之地,不宜葬人,若贸然下葬,则对后世子孙不利。
客家地区历来讲究yīn宅风水,所以灯笼山上从未有人安葬,只是村子里的人现在合力排挤大伯娘,说什么也不肯安葬在其他地方,只能勉qiáng葬在灯笼山算了,用他们的话说反正大伯娘也没子嗣,用不着讲究那一套。
这些村民平时都是纯朴可亲的,可是一到涉及自己的利益之上的东西,一点都不肯谦让,无论nǎinǎi怎么反对,他们就是铁了心要把大伯娘和江西老表葬在那里,nǎinǎi纵然有再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只能祈求不要再生事端。
很快,大伯娘和江西老表的便被村民抬到灯笼山上葬下去了,我看到两副棺材被合在了一起,一点点的被泥土埋没,知道完全被泥土覆盖。
说是鸳鸯墓,但其实没有那么气派,村里人大家伙家家户户出了点份子钱,随便请了个修坟匠修了个双生的墓地就算是鸳鸯墓了,再请个人弄两块石碑,刻上字,就算是墓碑,一切都很简陋,反正形式到了就行。
我从小就和nǎinǎi睡在一个房间,即使现在我半大了,也习惯和nǎinǎi睡在一起,以往的每个夏天夜晚,nǎinǎi都会一边一边用蒲扇给我扇风驱热,一边给我说着以前的她那个年代的故事。
但是自从yīn骨亲这件事情之后,nǎinǎi就表现的心事重重,晚上也不再说故事了,到半夜的时候我醒来,还能听到nǎinǎi的在念叨着什么“秀英,你要怪就怪老婆子我好了,莫怪吉祥,她还小,不懂事。”
诸如此类的话,nǎinǎi每天晚上都会反复念叨,就像是在忏悔一样。
事情好似就这么盖棺定论了,在鸳鸯墓修成之后,村子好像又顺风顺水了起来,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一夜之间就开了花,遮天蔽日的树冠满是白茫茫的花骨朵,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树的雪,相隔甚远,都能闻到槐树花的沁人心脾的花香味儿。
村子里的人说这老槐树好几年不见开花了,现在突然盛放,是个吉兆啊,大家伙心照不宣的,都说是鸳鸯墓修得好,今年村子肯定要大丰收了。
但是nǎinǎi却说这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正好和她之前算的卦象相符合了。
要知道槐树大都是在每年五月左右开花,如今是七月盛夏了,这个花开得不宜时节,只是现在村子里的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nǎinǎi的话没几个人听得进去。
盛夏之际,农村里傍晚都会聚集在一起看电视,只是在这个年代,电器都很少见,能够点的起电灯的都算了不起,我们牛角村,也就吴家墩的吴叔有电视。
吴叔每天傍晚都会在自家门口的平地上放上几张板凳,把电视搬到外头,基本半个村子的人都会来这里消遣,电视很小,pì股很大,只有几个台,而且还是黑白sè的,但是大家伙都看得不亦乐乎。
没什么比下田劳作一天回来,再一边看电视一边唠嗑来的舒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