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神见,那慕盛唐已经伏在了华练的膝头,泪流满面。
她的弟弟慕华唐眉头深锁,正在对华练解释:“……也不知为何,旁人都不记得有这个人了。姐姐无论如何寻访,都再寻不到任何踪迹,只是到底那是一位使节,通关文书里有一笔记录,可那边现在却说是录错了,并不曾有此人。”
华练抬头看着慕华唐,点了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情,本官一定会查清楚的,必定给你们一个交代。”而后她对陈辉卿咬耳朵,“来早了,时间再往前窜一窜。今昭,认真地看,看看她到底身上发生了什么。”说着,一只手揽住陈辉卿,一只手搭在了今昭的肩膀。
“……”今昭无语地看着已经不在乎什么限制,直接开挂的华练。
一瞬间,眼前的景物模糊起来,带着一点点的泛着黄白的痕迹。不光是今昭,连西王母四姝都能看见这副过去的画面。
陈辉卿看了看华练,似乎不赞同她的做法,但又不愿意反驳她,因此眼神里带了一丝怜惜宠爱,还带着一种今昭读不懂的决然。
“好么,阿姐已经不把上面的眼光当回事,大大咧咧把自己当数据转换线用了。”玉卮扶额。
时间变幻之中,那娉婷走出的人间绝色,依旧是那位慕盛唐。
那是五年前的慕盛唐,刚刚被家人作为舞姬卖出,被送到长安城中,要成为官方歌舞教坊的储备粮。
五年前的美人,眉目鲜丽,但比起现在的颜色,少了许多风韵。
没有阅历的少女,天真不谙世事,桀骜不驯,狂妄以美色征服天下,藐视爱情,藐视男人。
那是个极其美艳同样极其高傲的少女,聪明,强悍,很快就成为着重培养的人才,如果这样一直下去,她必定会进入这个盛大帝国的宫阙之中,成为为皇帝献舞的顶尖人物,也许,还会成为皇妃。
然而在一年后,第一次为皇帝献舞,迎接使节的宴会,她造人妒忌陷害,从极高的彩楼上跌落。
楼高如许,足够跌断她纤细的脖子。
而她手中的彩剑,也在她跌下去的瞬间无意脱手,划向了皇帝的方向。
可她到底还是没有,因为那一瞬间,有个人纵身跃上,一把接住了她,同时,也伸手捞住了那把彩剑。
如果没有那个人捞住那把彩剑,那彩剑就会飞向皇帝,再不锋锐的短剑,从这样高的地方飞落,也足以致命。
那人一出手,救了她,也救了皇帝。
但是,那个人伤了自己的手,那把彩剑斜着穿过他的掌心,锋刃横掌而过,血流不止。
有了这样的失误,慕盛唐必定不能再留在教坊。
皇帝被吓得一身冷汗,正要暴怒,却听那人跪地山呼万岁。
那真是个聪明的人,以番邦使者的身份跪拜皇帝,大赞唐国皇帝仁慈宽和,没有因为惊吓而处死一个舞女,又称赞大唐果然天朝气象,小小舞女,都如此绝色,令他颇为心动,忍不住要英雄救美来求取。
皇帝被接连扣下高帽子,剧情戏剧性地转折,以赐婚告终。
慕盛唐被那个使节带回利人场一间宝货店的二楼,那是这使节开的小生意。
那使节颇为不以为意地给了慕盛唐些许银钱,让她回老家去好好生活,他救她不过是一种“骑士精神”,到没有想要娶她为妻的想法。
“为夫妻,当两情相悦,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不必彼此折磨了。”使节汉话说得顺溜,显然是跑惯了西边的丝绸天路的。
心高气傲的慕盛唐被这句话激怒了,更加上,她本也是无家可回,便赖在了宝货店里。
围观群众看着慕盛唐非常干脆利索地卖掉了身上的钗环和细软,采办了居家物件儿,就这么占据了人家使节唯一的一间卧房,还布置成了软玉温香的模样,纷纷表示:太强了!
不过,更让群众们佩服的是,就这么国宝在床美玉上炕,那个使节竟然抗住了,默默地卷着铺盖去了外间,跟文案书籍南北宝货对账单子之类的玩意,睡在了一起。
“这人不会是柳下惠的先祖吧。”华练抓着今昭的肩膀,“跟你们家那位一样。”
“喂喂扯上我干啥!”太岁炸毛。
“嘘,别吵了。有下文了。”青婀略有不满地提醒。
“我觉得你嗑瓜子的声音更吵啊。”玉卮没收了青婀的瓜子。
“那使节好像出身很糟糕啊,你看看有人上门来讨债呢。”蔓蓝指着几个红胡子蓝眼睛说。
“难道是凤凰男?!那种自己很有能力,但是家里旧人连累,破事儿一堆的。”鬼王姬猜测。
今昭叹了一口气,还真给鬼王姬,猜对了。
这个使节,那真是个一身累赘的苦孩子啊。
因为华练和陈辉卿联通起来以后,施加在她身上的能量,使得她的太岁法力加强,她不得不开口给大家科普:“这个使节啊,说起来,他是杂耍团出身的……”
“噗马戏团出身这个设定难道不是鹰眼吗?”青婀打断了今昭的话。
“滚蛋啊人家鹰眼可没有这么一堆破烂人情债!”鬼王姬翻白眼。
“这么苦情还欠了人家的命什么的过去手上沾满鲜血什么的又有点像是冬日战士啊。”蔓蓝思索。
“住口我们吧唧哥哥可比这个使节帅多了要是吧唧哥哥我也愿意死赖着不走啊!”华练哀嚎。
“我求你们了好好看不行吗闭嘴吧!”玉卮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