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朵点头,那人沉吟片刻又追问:“能否给老朽指路?老朽想去看看你们村的牛疾如何了?”
胡三朵见这老头目光清明,神色清正,不似奸猾,可村里对她并不友好,最近亦有疯言疯语,说她为童明兴守孝尚不到五七,就一心想再嫁,为避免麻烦,恰好又看见余氏从村里出来,想是要下地去,她赶紧道:“那是村长的亲家,老先生要是问牛的事情可让她引去,实在是家中有要事,不便久留。”
老者道谢后去问余氏不提。
胡三朵又去了城里。
刚到城门口,就见一队马队浩浩荡荡的出城来,金城一带少雨,胡三朵来这些日子,一场雨未下过,自然是带起漫天尘土。
她赶紧退到一边,捂住口鼻。
却觉着有人盯着自己,眯着眼抬眸看去,正好见到童明生转头打马而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明明他和那些衙役一样,都是青衫劲装,胡三朵却一眼就见着他了。
他精神奕奕,挺腰阔肩立于马上,长腿夹着马腹,一手扯着缰绳,端的是威风凛凛,眉宇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威势,哪里有前些日子的病态,只是不知道他的胳膊好了没。
他从胡三朵面前打马而过,居高临下,明明之前死死盯着她瞧,现在偏偏又做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来,甚至慢条斯理的换了一只手来拉缰绳,另一手在空中抡了一圈。
胡三朵放下心来,看来是好了。
瞪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响起上次居然在他醒了还拍他的屁股的情形,也只那次自己在他面前有些威风。
吃了一鼻子的灰,胡三朵有些不爽,顿时耀武扬威的举了举巴掌,冲着马屁股的方向一挥下去。
她当然不可能打中,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童明生脸上一墨,耳根有些发红,只是无人看见。
童明生略略弯腰,低声冲她说了句:“后天我会回去!东西就有劳你备齐了。”
见胡三朵一脸傻样,他瞪了胡三朵一眼,一扬马鞭,扬长而去。
漫天的灰尘夹着马蹄声声而去。
后天就是明兴哥五七,五七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据说过了五七,魂魄就会去投胎了,在这世上,真的就不存在童明兴的一丝魂魄了。
可他要回来,关她屁事啊!胡三朵收回了视线,往城里而去。
“我听隔壁王大娘的女婿的邻居的孙子说,最近城里马家和李家都不闹了呢,专心去抓人去了,听说是个大盗,朝廷通缉了几十年的,这些是任县令派出的,说马家的人已经先去了。”
“几十年?这大盗也老了吧,怎么跑到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这里又什么可偷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也许咱们看着没用的,别人偏觉着好呢,我听说这盗贼可是家财万贯,堪称大夏首富,听说家里还有宝藏,人称财神爷呢。”
“要是能碰到这财神爷就好了,光他指缝里漏一点,也够咱们吃一辈子的了。”
“走吧,走吧,别做白日梦了,还得去买药呢,听说裘大夫治好了童家湾的牛疾,咱们的牛之前请的大夫都不顶事,去买点药吧。”
“在马家药铺有药卖呢,一会晚了怕没了。”
“……”
胡三朵走在这一伙人身后,前面的话只当笑话听了,这世上就算真有财神爷这一号人物,恐怕也不是她能见的,不知道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头,知不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全国首富,若比朝廷还有钱,不抓你抓谁呢?跑到金城来,难不成是想通过金城跑出国去?
有钱人是有私人武装的,想起童明生是去抓人,难不成上次就是这么受伤的?
想想也就罢了,毕竟童明生有他的职责。
倒是裘大夫的药……
只怕杀死的疥螨,那牛也活不成了。
她倒是没想过这裘大夫居然来卖药!
要是因她之故,害死那么多的牛,那就是罪过了。
想到此,胡三朵有些焦急了。
顾不得听闲话,打听了马家药铺的方向,就匆匆赶过去。
总会有别的大夫能看出这药膏有问题吧!
也不知道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等赶到马家药铺,药铺门口已经排了一条长队了,一打听都是冲着裘大夫的药膏来的。
胡三朵跺跺脚,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听到药铺里传来一阵争吵之声。
“裘贵你这药药性太猛,会害死人的,不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