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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峰林立,怪石嶙峋。
一座寺庙在丛林中若隐若现。
两个男人坐在一块石头上晒着太阳。忽然,寺庙的大殿内传来一声倒地撞击的声音。
“ma的,不让人消停!走,去看看那哑巴!”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说道。
另一个男人慵懒地闭着眼睛。
“看什么看啊?她被捆着手脚,能爬到哪里去?只要三少爷不出现,什么事情也没有。”
为什么有yīn冷的感觉?男人困惑地睁开眼睛。
梦少君瞪着鼓胀的双眸,愤恨地凝视着。
“三,三少爷,我,我——”
梦少君的手指恶狠狠地戳在男人的眉心。
“我给了你们大价钱,让你们看着这哑巴,你们却心生懈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三,三少爷!”男人畏惧地低下头。
大手狠狠地揪住男人的衣服领子。
“不要以为我梦少君失势了就可以蒙混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想弄死你们两个,犹如碾死两只蚂蚁!”
一个用力,男人被梦少君狠狠摔倒在地。
梦少君大踏步地朝寺庙的大殿走去。两个男人连忙小跑向大殿,将房门打开。
wū秽、cháo湿、发霉的空气扑面而来。显然这大殿已经许久没有人打扫了。
慈眉善目的佛祖塑像端坐在宝座上。
梦少君大踏步地走向大殿内的内室。两个男人将内室的门锁打开,梦少君忽然朝后仰了一下身子。却是内室内的气味使得人眩晕。
光线微弱的内室内,一个身影匍匐在地面上,瞪着失神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内室房门处。身影浑身脏腻,杂乱的头发中散落着枯草的草秆儿和草籽。
忽然,身影剧烈地扭动起来,奋力地朝内室的房门处移动着。
“咿,啊,哦,哦,吼……”
身影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梦少君用手帕捂住鼻子,厌恶地看着身影。
“将她搀扶起来。”
两个男人连忙将身影搀扶起来。
大殿的微弱的光线照射在身影的脸庞上。身影赫然就是哑姑,曾经的逸仙观的哑姑。被两个男人架着胳膊的哑姑仇恨地看着梦少君。
梦少君一阵恍惚,曾经的曾经,自己让连猛雇佣了斧头帮的人去逸仙观杀了女道长,陷害是梦少蝶所为。而为了今后能够牵制住梦少蝶,自己将哑姑藏匿在这云鹤山。时间久了,过去的嚣张杀人的日子似乎也模糊了。
忽然,一团粘糊糊的东西扑面而来。
“啊!”沉浸在回忆中的梦少君惊叫,却是那粘糊糊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脸颊上。浓痰,是的,这是哑姑吐出的浓痰。
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的梦少君癫狂大叫。
“打,打!”
不等两个男人动手,哑姑忽然挣脱了束缚,直直地扑向梦少君。猛然一口咬住了梦少君的肩膀。
“啊!”梦少君痛楚大叫,大手握拳,快速抡起,疯狂砸在哑姑的头上。
两个男人用力撕扯,bào打,拖拽哑姑,但都无法将哑姑拽下。
泪水混合着鲜血不断地流淌,面无血sè的哑姑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地咬住梦少君的肩膀。
噗——
一把匕首深深刺入哑姑的左腿。巨大的痛疼令哑姑松开了口。
一个踉跄,哑姑仰面倒在地上。鲜血顺着哑姑左腿的伤口不断地流淌出来。
气愤的梦少君扭头走出内室。
两个男人慌忙将房门关好。
“三少爷,这在山上也许久了。家里的老婆孩子啥样都忘记了。我想,我想——”一个消瘦的男人犹豫着。
“是啊,三少爷,我们两个在山上太久了。”另一个男人说道。
梦少君挑起眉毛。
“怎么,你们想下山?”
“是啊,三少爷,毕竟这里太冷清,太寂寞了。”
“哈哈,好啊。我会让连猛安排其他人来顶替你们的。”梦少君认真地点着头。
“啊?那太好了,三少爷,咱们真是憋闷坏了。”
忽然,两个男人愣住了。不知何时,一把乌黑的手枪被梦少君握在手中。
“三,三少爷——”两个男人畏惧地朝后退去。
“你们知晓我那么多秘密,你们觉得我会让你们离开吗?”梦少君一步步朝二人走去。
砰!两个男人的后背撞到大佛塑像的身上。
“三,三少爷,这佛祖可看着呢。”其中一个男人试图利用佛祖的庄严来震慑梦少君。
砰砰!连续两枪,两个男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梦少君。每个男人的眉心均被射穿一个血洞。
“你们不在我面前提佛祖,或许我不会痛下杀手。这是你们bī我的。”梦少君癫狂大叫。
两个眉心中弹的男人像面袋子一样朝地面滑落,瘫软去。
枪口瞄准了佛祖塑像的眉心。
杀红了眼睛的梦少君凄厉大叫。
“同为人,为什么有人一出生就是富贵名门,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而有的人却一出生就卑贱如狗,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你不是慈悲为怀吗?为何不见你吃糠咽菜?你不是普度众生吗?为什么人间到处是疾苦?”
双眼猩红的梦少君摇摇晃晃。
“为什么让我一出生就过着奢华的日子?让我受尽宠爱,过着富足的日子?为什么让我遇到今生的挚爱,我的红笺?为什么在我倾尽一切,爱得刻骨铭心的时候,bàng打鸳鸯,让我和她过着颠沛流离,凄苦无边的日子?为什么要将柔弱的,善良的她带走?”
拳头狠狠击打在自己的xiōng口,泪流满面的梦少君痛恨地看着佛祖的塑像。
“我梦少君死了,早已经死了,我的灵魂已经伴随着红笺离去了。在我想像一具行尸走肉,过着吃喝等死的日子里,为什么要告诉我,说我不是她的亲生子?纵然我不屑梦府高贵的血统,但是为什么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曾经骄傲的我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冒牌货!可笑,可恨!”
枪口在颤抖。
充血的泪流的双眸仇恨地看着佛祖的塑像。
“我毒死了梦景天,那是他命中该有此劫啊。是他bàng打鸳鸯,使得我和红笺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使得我的红笺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杀死了女道长,那是她命中有此定数啊。如果要怪,就怪梦少蝶非要去逸仙观。
不错,忠叔是我bī死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不交出那三款绝世胭脂的配方,不将文书交出,冥顽不灵的他不该死吗?”
癫狂的梦少君哈哈大笑。
“死了好啊,都该死啊。”
笑声戛然而止。
“然而,那个最该死的人却是——却是你,你这个高高在上的佛祖,你接受着人们的供奉,但却从没有看到你对凄苦的人们有何种庇佑。你,你就是人间最大的骗子,骗子!”
话音刚落,一颗子弹穿射而出,直朝落满灰尘的佛祖塑像而去。
陶泥金身的佛祖塑像的眉心被子弹射穿一个洞。
哈哈!手枪围绕着梦少君的手指不断地旋转着。
身后似乎有什么声响。
梦少君转过身来。
大殿外的青石地面上站着一个泪流满面的女人,女人正是凤书。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被挎在胳膊肘上。
“娘,您来了。”梦少君惊喜地朝凤书走去。
梦少君站在凤书面前,感慨地说道:“我就知道娘不会不管我的,我就知道娘还是疼我的。”
泪流满面的凤书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着,嘴chún亦在颤抖。
啪!
一巴掌重重地抽在梦少君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