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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手指印记出现在梦少君的左侧脸颊上。
“娘,你打我?”
“不要叫我做娘,从今天开始,你是你,我是我,我凤书这些年瞎了眼睛。我凤书吃斋念佛一辈子,我养育的孩子竟然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jīng神几乎崩溃的凤书癫狂大叫。
苍白的手握成拳头用力捶打着xiōng口。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残忍,为什么要让我知晓真相?为什么不可怜可怜我凤书,孤苦一人在那大宅子里,小心翼翼做人,艰辛抚育他的辛苦,让我有个安静的,坦然的晚年?为什么要让我去承受良心的煎熬?”
泪水大颗大颗滚落。
“我竟然是一个杀人犯的娘亲,我亲手抚育了一个杀人犯,造孽啊,造孽啊。”
悲愤的凤书嚎啕大哭。
“爹,是凤书不孝啊,凤书养了一条狼啊。女道长,是凤书造孽啊,凤书教子无方啊。忠叔,您的魂魄在哪里?请将我和这孽障的魂魄都索了去吧。”
无限失望和痛恨地看着梦少君。
“为什么你要成为我的孩子?为什么我会将你带进家门?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更应该本性善良啊,可为什么你会如此恶毒?豺狼一样的嗜血?”
“娘——”梦少君不甘心地唤道。
“不要叫我娘,孽缘,我凤书宁愿死去,也不愿意有你这样一个残bào的儿子。”凤书凄楚地哭泣着。
早已经失去耐心的梦少君一把抓住凤书胳膊上的包袱。
“娘,既然东西带来了,就给我吧。”
“住手!”凤书呵斥道。
“难道娘想看到儿子被人杀死吗?没有这些钱,儿子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凤书停止了哭泣,失望地看着梦少君。
“从今天开始,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再也没有mǔ_zǐ缘。既然你做错了事,就要承受后果。这些钱,我是绝不会给你的。那只会使得你更加疯狂。”
“呵呵,娘是真的不认儿子了吗?”梦少君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看着表情疾速变化的梦少君,凤书有些惊恐。
一把钥匙被梦少君举起。
“这是内室的钥匙,内室里关押着一个哑巴。哑巴啊,不能说话的老女人啊。你该知道是谁。”
“哑姑?你抓了哑姑?”凤书愈发惊恐了。
“不错,如果不想她死去的话,就将钱给我!”
凤书犹豫了。
“我要见哑姑,让我带走她,我就将这些钱交给你。”
“哈哈,好,成交!”
“成交?”凤书凄然一笑。
梦少君走向大殿内室,凤书挎着包袱朝内室走去。
当内室的房门被打开,wū秽的气味几乎将凤书熏晕过去。
倒在血泊中的哑姑吃惊地看着凤书。
“哑姑——”凤书扑了过去,欲将哑姑搀扶起来。
呜呜呜——哑姑被凤书拥抱在怀中,哭泣着。
“不哭了,我来了,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凤书安慰道。
话音刚落,挎在胳膊上的包袱猛然被梦少君扯住。
“你,你想干什么?”凤书惊恐大叫。
“钱啊,我能干什么?您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梦少君低声吼叫着。
凤书拼尽全力护卫着包袱。
“啊——”梦少君发出痛楚的叫声,却是哑姑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气急败坏的梦少君抬起脚来,狠狠踹在哑姑的腹部,哑姑再次跌倒在地面上。
“放手!”梦少君凝视着凤书威胁着。
凤书大声痛哭着。向来温婉端庄的她此时悲痛欲绝的嚎哭着。哀莫大于心死,此时,这个一心向善的女人真的心死了,彻底心死了。
焦急万分的梦少君不小心碰触到了怀中的一个瓶子。
犹豫了片刻,大手将瓶子抓出。
砰!软木塞的瓶盖被弹出。
一股花粉的香气飘逸出来。
咳!咳!凤书情不自禁地咳嗽起来,呼吸渐渐急促。
“你,你——”
梦少君的大手有些颤抖。
“娘,将包袱给我,否则——”
凤书捂住xiōng口,艰难地喘息着。
“否则,怎么样?难道你连我也要杀?”
凄然一笑,凤书难过道:“娘宠了你多少年,娘就错了多少年。现在我们mǔ_zǐ缘已经断了,我也不想继续错下去了。无论你使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再相信你,我绝不可能让你把这些钱带走的。”
没有想到凤书会这样说,梦少君痛苦地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眸中打着转转儿。
“为什么要bī我做错事?为什么一定要bī我做一个恶人?为什么要bī我丧尽天良?”
话音刚落,装满了天竺葵花粉的瓶子被举起,剧烈地甩动。瓶子中的天竺葵花粉悉数落在凤书的头上,脸上,嘴里。
“不,不!咳!咳!啊——”凤书痛苦地伸出双手,用力扼住自己的脖子。因为呼吸急促,凤书的脸sè变得紫红,一双眼睛瞬间肿胀起来。皮肤上出现大块大块的红疹。
咔嚓一声,瓶子掉落在地上,碎裂了。
梦少君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痛苦喘息,挣扎的凤书。
扑通一声,凤书仰面倒在地上,犹如一条离开水许久许久的鱼儿,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呜呜呜——哑姑挣扎着挪动过来,试图安抚住凤书。
泪水不断地从凤书的双眸涌出。
曾经的曾经,那个小小的他善良如美玉;曾经的曾经,那个小小的他聪明善解人意。泪眼朦胧中,那个粉嫩嫩的小小婴孩被自己抱起,轻轻亲吻。
忽然,凤书的身子剧烈地抽搐起来。渐渐地,凤书停止了抽搐。
曾经端庄如兰花的她静静地躺在地面上,一双眸子鼓胀着,愣愣地凝视着天棚。两行清泪顺着眸子两侧滑落下来。
她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累了一生的她终于可以任性地永远不用醒来的睡去了。
呜呜呜——
哑姑痛苦地匍匐在地,悲切地哭泣着。
梦少君痴痴傻傻地看着凤书的尸身,喃喃道:“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忽然视线落在那装了大量金条和银票及首饰的包袱上。
像个饿了几百年的乞丐,梦少君飞快地爬了过去,一把将包袱从凤书的胳膊上扯了下来。就在梦少君要站起跑走时,梦少君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扯住了自己的脚步。
缓缓转过身来,梦少君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何时,凤书竟然转过头来,一双外凸的眸子正失望地痛苦地看着自己。
“不,不,我不是真的想杀你,是你bī我的。”梦少君像中了邪一样,痴痴傻傻地摇着头。
忽然,一声凄厉大叫,梦少君像个疯子一样冲出了内室。
砰!房门被关闭,大锁重重落下。
……
哑姑用头颅将凤书的脸庞重新tiáo转过来。
呜呜呜——哑姑在哭泣着。刚才凤书头颅的tiáo转,却是哑姑所为。
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凤书的脸庞上。
虽然因为花粉过敏导致全身皮肤肿胀,生出大片大片的红疹,但又有谁能说此时凤书不是个端庄美丽的女人呢?
呜呜哭泣的哑姑艰难地朝摔碎的玻璃瓶移动去。经过多番努力,双手被反绑的哑姑终于抓起一块碎裂的玻璃瓶渣子。
碎玻璃摩擦着绳索。
因为用力,哑姑的手被碎玻璃割裂了,鲜血染红了绳索,染红了地面。
看着躺在地面上的凤书,哑姑默默泪流。
……
云鹤山山脚。
丫鬟落梅焦急地走来走去,自己陪着大夫人凤书来到这云鹤山山脚下,大夫人凤书便执意让自己留在这里,而她自己却独自一人攀着数百级台阶上山了。
“大夫人怎么还没有下山?落梅好担心。”
再也忍受不住担心的落梅转身欲上山。
“落梅姐姐——”有人唤着。
扭头望去,当看清楚来人竟然是叶小纨和梦少蝶,落梅喜极而泣。
“二少爷,二少夫人,你们来了,太好了。”
满头大汗的叶小纨将一张信纸扬起。
“这个,这个,我们看了这个,担心我娘出事,所以寻来的。我娘呢?”
看到自己和大夫人凤书遗忘在房间内的信纸,落梅连忙道:“大夫人执意要一个人上山,说片刻就会下山。可是现在都一个时辰了。而且,我担心,担心——”
叶小纨和梦少蝶两人互相凝视了对方一眼,梦少蝶弯腰,抱起叶小纨。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梦少蝶抱着叶小纨飞速地朝石阶上方奔跑而去。
落梅在后面紧紧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