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铁雄没想到张治何会这样说,他是个直肠子,嘴皮子不如张治何,一时间被气得不知如何回复。
凤绫眯了眯眼,张治何这个老狐狸反应快,转念一想到军粮被调包的事,凤绫勾唇。
她轻咳了一声,提醒道,“王大人说话要讲究证据,可别想这位张大人,喜欢屈打成招……”
这句话明摆着骂张治何,张治何眼皮狂跳,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对劲,王铁雄找到的证据他已经销毁了,这个商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王铁雄指着张治何,“证据便在他的座位底下。”
张治何恍若遭遇晴天霹雳,僵直着一动不敢动,“王大人在说笑吧……”
一直坐着观战的鬼五接收到凤绫的信号,吩咐侍卫过去搜。
“去搜,若是没有,本王定会还张大人清白,若是有,凡是参与此事的,本王绝不姑息。”
张治何眼神示意师爷,师爷准备来打掩护,可侍卫根本不给他机会,抓住他跟那些骚动着想上去的衙役,剩余人冲到张治何身边蹲下,在他的椅子下一阵摸索,随后找到一个信封交给鬼五。
张治何见元阳王边看信边难看下来的脸色,心中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元阳王看完信后,当即吩咐人拿下张治何。
“张治何,你可知罪?”鬼五声音中夹杂着令人心悸的杀意。
张治何面色难看,他垂下眼帘,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王爷,下官是冤枉的,下官为官多年,一直恪守本分廉洁奉公,绝不敢做这种事,”
凤绫冷哼了声,鬼五当即道,“好一个恪守本分,好一个廉洁奉公,你的意思是本王冤枉了你?”
张治何头都磕到地上了,惶恐道,“下官只是觉得王爷要三思,下官绝不会做这种事,还请王爷明察。”
鬼五抄起桌上的盖碗甩到张治何面前,里面的茶水洒出了些许溅在他的官服上。
“这封信是当着众人的面从里的桌椅下搜出来的,你还要本王怎么明察?难不成是本王还能叫人凭空从你椅子下变出来?”
张治何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他头痛的闭着眼,不再狡辩,心如死灰的等着元阳王的宣判。
“将张治何压下去,这事本王亲自来审。”
鬼五说完,张治何便被人压着跪在一旁,他则坐在主审官的位置,冷眼瞧着下面的人。
事情的一再转变让所有人傻眼了,门口刚捡到石头回来的百姓手里举的石头也不知是扔还是不扔。
“张贵,将你在月阳关发生的事都说一遍。”鬼五道。
凤绫斗笠下的脸瞥向原哀,原哀上前躬身道,“大人,草民来说吧,我家主子大多数时在休息。”
说完,原哀将他在城门口被守卫为难,然后张治何因此把他们关起来,以及他们在牢里看见王铁雄等一系列事说了出来。
除了他们撬锁去给王铁雄治伤的事,其他事一听,便能感觉到商队被人针对了。
鬼五听完,转眼看向一旁的王铁雄,“王大人,此人所说是否属实?”
王铁雄欲要跪下回话,被凤绫扶住,“王爷,王大人身上伤势严重,可否……”
后面的她没说,鬼五了悟,让王铁雄坐着说。
得到王铁雄肯定的回答后,又派人把昨天与原哀发生摩擦的守卫找来,守卫一看张大人都跪在那,哪里见过元阳王这么大的阵仗,当即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甚至还供出师爷以权谋私的事。
客栈的老板跟今早出现在后门的衙役相继提供的证词,让商队整个时间线更加完整。
如此,商队的从昨天入城一直到被官差带过来的这段时间都有人证明。
整个过程,商队并未犯法,凤绫带来的人还在官府后面的地窖里找到商队昨天带来做买卖的精米,他当场宣布商队无罪释放。
张治何被关押起来,王铁雄在养伤,师爷被捕,月阳关现在由元阳王主持大局,好在她本来就是冲着查军粮被调包一事,索性在这里等几天,凤朝派来接手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不好了走火了!”
夜半三更,一声声急促的呐喊把众人吵醒,官府内的人纷纷醒来,来不及穿戴便寻着火源去灭火。
起火的地方在地牢的位置,火势扑灭后,有人进去里面看了一圈后马上往外跑。
“不好了,犯人不见了!”
凤绫不在官府,她一直待在商队,商队恢复清白无罪释放后便将这些米当场捐献给了官府,随即匆匆离开月阳关。
出关的商队在外面转了一圈后换了身衣服,找到附近的土匪窝。
这里的土匪在他们进月阳关前打劫他们,双方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后,凤绫这边本想活捉,但他们见跑不掉直接服毒自尽。
意识到这伙土匪不似寻常土匪,凤绫等人在附近找到了土匪窝一锅端,并找到了一千斤大米,正是朝廷丢失的军粮。
这里离月阳关跟兆黎城很近,凤绫有感这两个地方会有线索,才有了之后兵分两路,她带商队,鬼五假扮她进月阳关的场景。
张治何被抓后并没有人对他严刑拷打,只是例行询问,见他始终咬定自己是无辜的后,便不再管他,只每日给他一顿饭养着他。
他失踪的消息传到凤绫这时,她已经换好了一身夜行衣,跟谷七等人蹲在月阳关外。
张治何这两天被关着没有受刑,但一天一顿饭菜加上阴暗的环境,他被救出来时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在自己人的掩饰下悄悄出了城,刚跨上马背,只听咻的一声。
扑哧!
张治何小腿传来刺痛声,他面色扭曲地低头看去,见到一把插进小腿的剑。
他朝后望去,瞧见几个人正骑马朝他的方向狂奔,为首的人正在搭弓。
张治何吓得脸色煞白,顾不得腿上的伤,一鞭子下去策马狂奔。
耳边不时传来破风声,张治何听到了接连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心跳加速,不敢回头,料想是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被后面的人射中。
是谁?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蹲在这里?难道是他派来灭口的吗?
可他要灭口为什么还派人来官府纵火救他?
危急之下,张治何脑海闪过许多想法,直到一支又一支箭从他身边飞过。
甚至有几支箭擦着他的耳朵,面颊飞过,疾速飞过的箭划出道道血迹。
一次两次没中便算了,可次次这般擦肩而过让张治何意识到那人是在戏耍自己。
他恼火又恐惧,只要没被射中,心中总存着一丝逃出生天的侥幸。
终于,身后那人似乎失了耐心,又一箭射中了他的另一条腿,张治何没稳住跌下马。
马儿仍旧在狂奔,他捂着腿,绝望地看着骏马越跑越远,消失在黑暗中。
眼前被黑暗笼罩,竟有的月光也遮了起来。
张治何痛得大口喘气,一动不敢动地仰望围着他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