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话不投机,沉默地往洞外走去,走到一半时,迎面撞上了两团幽幽的绿光。
……一头棕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作者要努力日更了!~
勤奋使人进步~
第12章 破茧
那是一头小山一样健硕的棕熊,鬃毛被雨水打s-hi,粘成一缕一缕的,还挂着泥浆。它锋利的指甲上勾着雨水冲不掉的血污,左肩有一大片血r_ou_模糊的伤痕,还在不停地渗血,明显是处新伤。
……不仅不慎闯入熊洞,还正好赶上了主人家刚打完仗气儿极其不顺的时候。沈安表示呵呵。
棕熊狰狞地呲牙低吼,往前迈了一步,一股混杂着血腥味和臭味的热气扑鼻而来,充满了威胁感。沈安将决明揽到身侧,把韩休羽换到左手上抱着,右手探向腰间,抽出了寒蝉:“一会儿我吸引它的注意力,你就趁机往外跑。”
汤圆那个没良心的这会已经飞出洞外去了,全然不管主人的死活。白眼儿蜂。
棕熊还在一步步靠近,沈安从寒蝉上取下一枚刀片,“叮”的一声弹出,削掉了它半片指甲。
震耳欲聋的咆哮铺天盖地的袭来,震得整个土x,ue都跟着哆嗦;棕熊前脚蹬地,猛地站了起来,庞大的身躯将整个土x,ue都填满了,足有两米多高。沈安将决明一推一送,那小子也是很机灵,一个前滚翻从棕熊胯/下钻了过去;裹挟着罡风的熊掌紧跟着就袭了下来,直取沈安面门。
沈安凌空跃起,用力将寒蝉c-h-a进洞壁,将身体紧紧贴在洞顶上才避过了棕熊雷霆万钧的致命利爪。他的靴子勾破了一条大口子,动作再慢一分就要挂彩了。棕熊一次进攻不得,平衡不支落了下去,沈安抓紧这个机会腰部用力一拧,从棕熊头顶荡了出去,然后右脚在熊屁股上狠狠一踹,借力轻盈地一跃。
土x,ue虽高,但相当狭窄,沈安本以为棕熊转身要花好一会儿,却没想到它半站起身来猛一扭腰,像跳芭蕾一样轻轻松松就转了方向,是个灵活的胖子。决明还在撒丫子拼命跑,背后的棕熊已经急旋风一样追了上来,沈安左手抱韩休羽,右手一把将决明抄起来夹好,几个健步轻盈地跃起,用轻功快速飞出了这个是非之洞。
棕熊全速追赶,接近一吨的体重不断冲击着地面,地震估计也不过如此了。沈安运内力于寒蝉之中,猛地将折扇抛出,刷刷刷砍倒了土x,ue附近好几颗树;那些树拦腰横在洞口,赶在棕熊出洞之前将它堵在了里面。
“都跑快点儿!树拦不了它多长时间!”沈安拎着两个小孩儿自己拼命狂奔,也不知道在催谁。汤圆跟在他后面嗡嗡地飞,一人一蜂飞速前进,棕熊愤怒的咆哮声很快听不见了。
一口气跑到主路上,沈安才终于停了下来,斗笠不知道什么时候跑飞了,凄风冷雨刷刷往脸上砸,冷得牙床子都在打颤。决明被晃晕了,耸拉着脑袋口吐白沫,而韩休羽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一手抓沈安,一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轻轻唤了一声:“沈叔。”
“唉,在呢,”沈安边喘粗气边道:“你头还在痛吗?决明下手也太重了。”
“嗯,一跳一跳的疼。”
沈安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摸到一个肿起来的大包:“等回去给你擦点药。”
“决明呢?”韩休羽问道。
“被我打晕了,”沈安一本正经道:“给你报仇。”
“……别下手太重了。”
“哈哈,放心。”
汤圆落到了沈安头上,用防水胸毛给主人挡雨;韩休羽好几次抬头面向沈安又低头缩回他怀里,似乎是有什么话想问,又不太确定该怎么问。沈安从他犹犹豫豫的表情里猜到了他想问的问题,叹了口气:“小羽,你是不是想问我决明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灭门玄鸿宗的凶手?”
韩休羽点了点头。
“我不是凶手。”沈安顿了顿,又继续道:“但我跟那些凶手也不是毫无关系。据决明所说,那些黑衣刺客手臂上都有无极教的标志纹身,所以我跟他们……是同门。”
“……虽然是同门,但我知道沈叔跟他们不一样。”韩休羽低声道:“如果曾教主让沈叔去杀人、灭门,你肯定不会去的,对吧?”
“不会去。”沈安道:“违反道义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
一直到沈安拎着决明,抱着韩休羽,顶着汤圆沿着主路走到火云山庄大门口了,韩休羽才又轻声问道:“沈叔,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无极教?”
“想过啊,当然想过。一个月前我在轩邈阁发现了你,知道万人敬仰的曾教主原来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变态的时候,最初就是想救了你直接逃离无极教的,不过被姚长老制止了,她说我要是那样做马上就会被砍死。”沈安无奈的笑了两声:“如果是一个月前的我,现在肯定就带着你和决明离开了。但是现在……”
沈安望了望弟子宿舍的方向,时辰已近子时,依然有几间屋里没熄灯,隔着窗纸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屋里蹦蹦跳跳不知道在玩儿什么的小弟子。
“但是现在我有这满庄的弟子了。他们都是善良勤奋的好孩子,我既然教了他们,就想当一个负责的好堂主,不想有始无终,所以至少这一届弟子毕业之前,我还不能离开无极教。”
决明这会已经醒了过来,脚下还有点发飘,踉跄两下才站稳了:“休羽哥,你怎么打算的?我知道沈堂主对我们没有恶意,但那些凶手都是无极教的人,我们留在这里,难免跟他们碰上。”
“要不然……决明你离开这里吧。我,要留下来。”韩休羽道:“我真的不想走,等破茧之后,那些人也认不出我来。”
决明抿了抿嘴:“你不走那我就留下来陪你。我被那些人卖去……光听听都恶心的不行的地方,废了好大力气才逃出来,之后就一直流浪。给人打短工的时候还能有个住处,不然就只能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席地而睡,还不敢睡太熟,担心别的乞丐趁机偷钱……唉,”决明叹了口气,潇洒地挥了挥手,转身往弟子宿舍走去:“与其怕撞上那些人就离开这里继续流浪,还不如留在火云山庄过有吃有穿的舒坦日子呢,过一天算一天呗,哪那么容易就给他们撞上了。我回去睡了。”
“决明!”韩休羽喊道。决明转过了头。
“……晚安。”
“嗯,晚安。”
有些感谢,不需要说出口。
决明回到宿舍时,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浑身酸软,整个人都累得不行。说起来他明明也没干啥,熊口逃命全程都是沈安拎着他跑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累。宿舍东床上坐着一个头戴红抹额的弟子,手里捧着一本书笑得十分猥琐,只看他的表情都能隔空感受到那书里透出来的 y- in 邪之气。决明懒得理他,蹬掉鞋子直接合衣往床上一躺,后背刚一躺实,原本困得半睁不睁就要阖上的双眼一下子瞪圆了。
“啊!!!!!”决明惨叫一声,一下子从床板上弹了起来,后背上密密麻麻的一溜儿钢针,光看着就超疼。
“哼,敢往我床上扎针,我让你变刺猬!”东床上那人把书放下,得意地看着决明的狼狈样儿:“下次再想整人好好挑挑对象!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也不看看我秋子岩是谁!”
决明痛的话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才把针都拔掉了,看看床头上不翼而飞的小布包,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妈想卖个人情结果反倒被误会!我就不该手欠帮他把那堆针挑出来!”决明郁闷地想道,越想越生气,感觉刚刚的困劲儿和累劲儿都被这股怒火给冲走了。秋子岩见他没发作,缩回被子里继续津津有味地看小黄书去了,决明忍了又忍,最后感觉自己这股怒火实在是消不下去,于是从床上一跃而下,鞋子也不穿,两步迈到秋子岩那边。
“秋子岩。”决明冷冷道。
“嗯?”秋子岩扭过了头。决明一记老拳狠狠打过来,直接抡在了他脸上!
“……靠!找死!”秋子岩把小黄书一扔,直接一脚踹了出去。两个人从站着打到趴下,从床上打到地上,很快引了好多弟子前来围观。
“打得好!”
“出拳!抡他丫的!”
夜幕之下,混杂着兴奋和刺激的喧哗声越来越响,很快引来了管事的家仆。
“干什么!都吃撑了吗!”家仆雷霆一声怒吼,兴奋的小弟子们先就消停了一半。然后,家仆推开宿舍门口挤了好几层看热闹的弟子,冲进屋里,对着扭打在一处的决明和秋子岩一人踹了一脚,直接把他俩踹回了各自的床上:“半夜打架,j-i,ng力太旺盛了是不是!明天我就告诉沈堂主,说你俩的训练量需要翻倍!”
家仆的怒吼在夜空中回荡不休,每一声都震得人脑壳发疼。
沈安跟韩休羽回屋以后先是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吃了一顿夜宵,等吃完以后已经到了后半夜,困劲儿来了又走,反而越来越j-i,ng神了。韩休羽躺在床上,第无数次翻了个身,伸手往沈安身上一搂,摸到了一大片绷带。
“沈叔?”韩休羽轻声道:“睡着了吗?”
“没呢。”
“你后背上怎么了?受伤了?”
“白天被那大棕熊的爪子蹭了一下,带着你和决明两个跑,速度还是慢了点。只是皮外伤而已,不碍事。”
“哦。”韩休羽摸着沈安的背,轻轻揉了揉:“等我破茧之后,眼睛就好了,到时候沈叔教我武功吧。我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厉害到不再需要沈叔保护,厉害到可以保护沈叔。”
“小羽,”沈安道:“破茧是什么?还有,决明为什么叫你哥呢?”
“因为我比他大。今年过完生日,我就十五岁了。……沈叔,你听说过瑶珞族吗?”
第13章 瑶珞
“瑶珞族?”沈安想了想:“是传说中那个长生不老的民族吗?”
“嗯,”韩休羽点了点头:“瑶珞族人是真实存在的。长生只是传说,不老则是真的。破茧是瑶珞族人的特殊生长方式,也是我们得以保持容颜的天赋。”
“‘我们’?你是瑶珞族人?”沈安吃惊道:“那你是像传说里讲的那样,从回春谷的神树上长出来的吗?就是那个外人怎么找都找不到的秘密山谷?”
“没有,”韩休羽忍不住乐了:“怎么可能?我也是爹娘生的,不过我确实出生在回春谷。”
回春谷,传说中瑶珞族人世代隐居的隐秘山谷,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漫山遍野都长满了珍惜的药材,世人觊觎那里的药材,搜寻了很久很久,却从未有人找到过。
“我们瑶络族人一生会经历两次破茧,第一次在十五岁,第二次在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韩休羽继续道:“从七岁开始,我们的身体就不长了,会一直保持小孩的外形直到十五岁第一次破茧,破茧之后,身体会直接变成十五岁少年人的模样,然后正常生长,直到经历第二次破茧。第二次破茧以后,我们的外表会定型,不会再变老。”
“简单点说,就是第一次破茧是催化剂,第二次破茧是保鲜剂呗。”沈安心道。
“破茧需要多久?是怎么个过程?”沈安问。
“大概六七个时辰,因人而异。最开始身上会分泌出一种非液非气的东西,逐渐形成一层膜,把身体包在里面,有点像j-i蛋壳,不过是半透明的。”韩休羽道:“再之后膜越来越厚,形成一层茧壳,身体会在茧里快速生长,先长骨头后长皮r_ou_。骨头长长的时候会把皮r_ou_撑开,看起来像整个人都散架子了一样,挺吓人的,但其实不疼,因为茧里的东西有麻痹和愈合伤口的奇效。等皮r_ou_也长好以后,那层茧壳自然破裂,破茧就完成了。”
沈安愣了愣,半晌才道:“好,好神奇啊。”
“嗯,我小时候看过隔壁邻居家的哥哥破茧,确实是很神奇的过程。等我破茧的时候沈叔就可以亲眼看到了。”屋里的炭火盆儿熄了,韩休羽往沈安怀里缩了缩:“不过最神奇的还是茧壳里那种东西,不管身体受了什么伤都能治好,所以我的眼睛在破茧过后也能一并恢复了。”
“原来如此,”沈安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等你破茧之后,我得把茧壳里剩的东西仔细收集起来,别浪费了。此等灵丹妙药,肯定能卖不少钱。”
“这恐怕不行,”韩休羽无奈地笑了笑:“那东西只对我自己有效,而且茧壳一破立刻就失效了,没办法卖给别人用。”
“……太可惜了。”想象中就要到手的银子化成了一串泡影,沈安感到一阵肝儿疼:“决明的身体生长正常,应该不是瑶珞族人吧。我记得你说你们很小就认识了,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回春谷了吗?”
“没有,我们是在回春谷认识的。”韩休羽打了个哈欠:“决明被父母装在木盆里,顺着溪水飘进了回春谷,这种事以前从来没发生过。当时大家都很震惊,担心回春谷被外人发现,会有人进来抢药材,不过后来也没出什么事。决明被我邻居家的阿姨收养以后,我们就经常一起玩儿。离开回春谷是我们认识很久之后的事了,在我十二岁那年。”
“为什么要离开回春谷?”
“……因为我小姨,她要杀决明。”韩休羽皱了皱眉:“她是族长,权利很大,在回春谷里不管怎么藏她都找得到。我从小跟她关系就不好,所以送决明逃出回春谷以后索性自己也不回去了。”
“你小姨……为什么要杀决明?”沈安轻声问,但韩休羽没再回答,缩进他怀里很快睡着了。长夜漫漫,寒雨终停,月亮拨开烟云,星辰穿过迷雾,一起把银色的光辉洒向s-hi漉漉的人间。
将近黎明时分沈安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床头旁边那翠鸟闹钟准时长鸣的时候,他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爬起来,感觉自己睡了一个假觉。
短暂的假期结束后,火云山庄的弟子们迎来了新一阶段的修炼。经过一个月的基础训练,他们已经能熟练地使用自己的兵器了,收放自如,不会再有伤到别人的危险,所以沈安让他们两两一组结对训练,只有决明因为入门晚没基础,需要沈安单独指导一下。
“肩端平,手肘内收,”沈安纠正着决明的拉弓姿势:“腰部要挺直。”沈安伸手在他腰上拍了一下。
“嘶!”决明抽了口凉气,猛地一缩,眉头拧了起来。——沈安拍到他昨晚上被秋子岩扎针的地方了。
“怎么了?”沈安奇怪道。
“……床板太硬,昨晚睡觉硌着腰了。”决明鬼扯。
“今天叫家仆再给你铺一床褥子吧。”沈安道,指了指放在演武场最北边的红心圆靶:“试着s,he那边的靶子,看能不能s,he中。”
决明弯弓搭箭,“嗖”的一声,s,he中了靶子的左部。
“嗯……瞄准没有问题,”沈安道:“s,he歪了是因为手臂力气不够,箭没到地方就被风吹偏了。再s,he几箭找找感觉,然后去做提沙袋的训练,练力气。”沈安让家仆把沙袋拿了过来:“自己练吧,我去看看其他人。”
决明又s,he了几箭,除了有一箭正好赶上没风中了靶心,其他几箭还是偏了。于是他把长弓放下,开始认认真真地提沙袋。一个人慢吞吞地蹭到了他身后,决明回头一瞧,竟然是他的舍友秋子岩。
“那个……决明,”秋子岩十分艰难地说道,眼神一会儿看天空,一会儿看大地,就是不看他面前的决明:“刚才王罡问我昨天的床睡着是不是特别舒服,我问他什么意思,这才知道往我床上扎针的是他不是你,你是帮我把针挑出去来着,只是没挑干净……”秋子岩憋了半天,感觉再不说完就要憋死了,才终于把道歉说出了口:“对不起!昨儿晚上是我不对,没搞懂前因后果错怪你了!这是我二哥调制的特效伤药,送给你当赔礼!”
决明挑了挑眉,接过了那个小药瓶:“多谢了。我也不对,不应该一句不解释直接动手。这个送给你吧,当我的还礼。”决明递给秋子岩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种山果,吃饭的时候加米饭里,提味儿。”
那天晚上,秋子岩将小布包里碧绿色的小果子加进了米饭里,用勺子捣碎,然后……米饭变成了一碗散发着酸味和臭气的黑暗料理。
“决明!”秋子岩气得大吼。整个食堂里都回荡着他愤怒的咆哮。
愉快的日子如白驹过隙,苦闷的日子如老牛拉破车。日子一旦过顺溜了,就会像裤兜里的铜板一样,还没好好感受到它的存在,就已经用光了。
每天白天训练弟子,晚上陪韩休羽吃饭聊天,偶尔收到姚长老或沈长老寄来的信件和礼品,对沈安来说,十一月份眨眼间就过完了。
腊月和正月连着放假两个月,弟子们几乎都回家了,火云山庄显得有点冷清。
十二月二十一日,庚辰年的第一场雪才下来,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白茫茫、轻飘飘的雪花翻飞落地,将世间万物都笼罩在一片静谧的纯白之中。雪花像棉絮一样铺满了火云山庄大门前的台阶,沈安从池园镇上回来,左手拿着一个长条形礼盒,右手拿着一个大包子,将脚跟靠拢,一边咬包子,一边一蹦一跳地上了台阶,在雪面上印了一溜兔耳朵似的脚印。
山路之上,秋家的车夫赶着马车,载着少爷和一车厢年货从山脚蜿蜒而上,把车赶进了火云山庄的后院。拉车的马儿累得够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秋子岩从车上跳下来,抱着一个大包袱,飞奔到了夏茗的宿舍门口,毛皮斗篷在身后随风飘摆着:“夏师妹!”他敲了敲门:“你在吗?”
夏茗打开门,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小夹袄:“秋师兄?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啦?”
“我决定今年在火云山庄过年。”秋子岩看了夏茗一眼,耳根微微红了起来:“大家都回家了,火云山庄就剩下沈堂主,你,还有决明韩休羽他们两个,热闹不起来,我来陪你……们。”
“那多谢秋师兄了。”夏茗笑了笑。
“我给大家都带礼物了,这个是给你的,快试试合不合适。”秋子岩把大包袱递给夏茗,夏茗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银狐皮长斗篷,摸上去好像锦缎一样。
“呀!真漂亮!”夏茗将斗篷披上:“谢谢秋师兄!好看吗?”
“好……好看,”秋子岩愣了愣,然后突然转身一溜烟儿似的跑走了:“我去给其他人送礼物!”
夏茗看着他的背影,捂嘴笑出了声。
秋子岩一口气跑回自己宿舍门口,发烧的脸色才褪了下去,进屋一看决明不在,于是把送他的新年礼物扔到了他的床头柜上。
决明此时正坐在沈安房里盯着床上的韩休羽,手撑在桌子上拖着脸,好像入定了似的一动不动。
吱呀一声门响,沈安进了屋,把长条礼盒放到桌上,往床上看了一眼:“已经开始了吗?”
“嗯。”决明点了点头。
床上躺着一个椭圆形的r_ou_粉色球体,有点像j-i蛋,不过是半透明的;韩休羽用婴儿的姿势蜷缩在茧壳里,骨头已将长长了很多,即将破皮而出……看起来真的挺吓人的。
沈安坐在决明旁边,两个人一起手撑着桌子拖脸,沉默地看着这神奇的破茧过程。
大雪下了又停,太阳升起又落下,半天时间一晃儿就过去了,沈安不知何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再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嗯……”沈安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看到决明也趴一边睡着了。他拿过一只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想要润润喉咙j-i,ng神j-i,ng神,左手在眼睛上轻轻揉了揉,睡迷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咔嚓”一声细微的轻响,床铺上那颗r_ou_粉色的大j-i蛋从中间竖着裂了条缝,沈安一惊,往嘴边递茶盏的动作停住了。
暗淡的光线之中,茧壳向两边打开,少年缓缓起身,长及腰部的乌发像粘着露水一样s-hi漉漉的,勾勒出肩腹紧致的线条。
他回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好像装满了漫天的繁星。
茶盏从指间滑落,掉在桌子上,洒了半桌的水。
“……好帅。”
这是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的沈安心里仅有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作者连小羽十分之一的美貌都描述不出来……orz
他真的超级超级帅了qwq
第14章 新年
江南的冬天不常下雪,但今年却破天荒地连下了一个多星期。地上的积雪将近三尺厚,一脚踩下去能直接没到膝盖;树杈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溜子,冰里被冻住的树叶还是翠绿的。
池园镇上,琼楼的老板坐在柜台后边拨弄算盘,核对本年的账目,虚掩的店门突然被人推开,带进来几片落地即化的小雪花。
老板吃了一惊——他是因为窗户被冻住了才开门换气的,却没想到今天还能有客人。
今天正是腊月三十,庚辰年的除夕。
来者是两个少年,一个穿着暗红色的夹袄,另一个披着灰色的狐皮斗篷。
“老板,”披斗篷的少年搓了搓冰凉的手指:“还能做菜吗?”
“这个……厨子回老家过年了,做菜怕是不太方便。”
“啊?”斗篷少年夸张地哭丧着脸,用肩膀碰了碰夹袄少年:“决明,这可怎么办呐?街上再没别的馆子开门了。”
决明摇了摇头:“不知道。”
老板扔下算盘和账本:“要不然我给你们做几个菜?虽然比不上厨子做的,但也不会太差。”商人的本性让他无法坐视送上门的银子而无动于衷。
“那……成吧,”斗篷少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鱼啊r_ou_啊都来点,越丰盛越好。”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好!”老板笑嘻嘻地往厨房去了。
他这个“马上”马上了能有一个时辰,好在最后的成品无论看起来还是闻上去都相当不错,也不枉两个少年等了这许久。
镇上有几户人家放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震耳欲聋,远在镇外山顶的火云山庄都能隐约听见。夏茗将对联和横批贴好,从梯子上跳下来,正看见秋子岩和决明一人拎着两个保温食盒从台阶下上来。
“秋师兄,决明师弟,你们回来啦。”夏茗微笑道。
“嗯,年夜饭有着落了。”秋子岩晃了晃食盒:“夏师妹你……怎么没穿我送你的斗篷?是不合适吗?”
“没有,很合适的。”夏茗摸了摸身上半旧的小夹袄:“只是今天过年,所以我想穿这件奶奶给我做的衣服,就感觉她还在我身边一样。”
“你奶奶……”
“年前去世了。”
“哦,哦……”秋子岩摸了摸后脑勺,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堂主和休羽哥呢?”决明岔开了话题。
“那边屋顶上挂灯笼呢。”夏茗指了指堂主私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