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罗延重新坐回了龙椅上。
高大的身子微微佝偻,似乎是真的倦了,眼睛下泛着淡淡的青:“我只知道,纵使天下人的恭维,名垂千古又如何?这颗心是空的。”
说道这里,他缓缓睁开眼,流露出一丝脆弱的自嘲:“母亲真当儿子没试过吗?” “当日在金陵,我以为要不中用了,死前脑子里都是她。那一刻我才知道,此生非她不可。也正是想着,惦着,所以才奇迹般的生还。谁成想,当儿子兴致勃勃的对她表明心迹时,才知道,原来她的未
亡人,就是李泾之。”
突然,他提起拳头,重重的捶在桌上。
一拳又一拳,生生震人心。
“李泾之,李泾之,为何是他!”
“若是旁人,儿子宁可做无耻小人,也要将她抢走。可那人竟是我兄弟,是冒死救了我的人......”
从小到大,元华何时看过那罗延这般脆弱的时候?如今眼见这幕,心疼的早就揪起来了,口气也不由软了下来:“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让自己煎熬呢?”
“母亲以为儿子没试过?”
那罗延猛然扭过头,充血的眸子让人有些害怕。
“我从大同像逃兵一样溜走,不敢去问,不敢去想。甚至安慰自己,只要她过的好就行了。可是舅舅又将他调回盛京,母亲,这难道不是对我的煎熬吗?”
“我眼睁睁看着她肚子一日日大起来,看着她的一颦一笑。有时候甚至恶毒的想,为什么李泾之没有死在金陵......”
“那罗延!”
元华的一声厉呵,打算了他的喃喃自语。
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她从未见过儿子这般魔怔的样子。对,没错,就是魔怔。
为了一个女人,他几乎快要癫狂了。
元华甚至不想再问下去,她有预感,儿子的一世英名,恐怕就在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她需要回去好好想想,想一想对策。从小到大,她从未为这个儿子操过心,所以也就习惯了任由他来处置。可没想到,竟然会酿下这般大错。
然而,那罗延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
他的声音缓慢而坚定:
“母亲不是想知道,为何我要坐在这个位置?”
九龙盘踞在赤金的椅子上,这万骨铺垫而成的辉煌,这一刻,却如同残血般刺眼。
他缓缓推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只有在最高的位置,才能拿出最有分量的东西,去跟他交换啊!”
“疯了,你真的疯了。”
元华不可置信的摇头,低语喃喃:“疯了,那是他的夫人,是他孩子的母亲。那罗延,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又有什么权利这么做?若是宏儿回来的话.....” 说道这里,声音突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