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设置:
关灯 护眼
笔趣阁 > 浮生劫 > 浮生劫 第9节

浮生劫 第9节

……

几个人处理完了犯事的宫女太监,让小太监扶了胤禩,转身回了园子里。

此时离守岁尚有一个时辰,不知为何刚歇下没多久的老爷子也从后殿回到了家宴上,脸上神色不似方才那般好,似乎隐隐有些不快的样子。而太子也从阿哥那桌移到了老爷子左下几步的位置,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几人刚进了园子,便听见头上一声低沉的责问:“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老八到底到哪里去了?”问话的自然是面色不大好的老爷子。他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转头看向刚进拱门的一行人。

太子第一眼便看见了跟在后面的青雪,挑了挑眉,正要开口却见那小太监低着的头微微摇了摇,不由一愣,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因为都同为贝勒,这几人里,便由年龄最长的胤祉上前回话道:“回皇阿玛的话,八弟方才称醉说是要出去走走,儿臣们见八弟许久未归担心他误了守岁,这才才去寻他,谁知却看见八弟在雪地里睡着了。”胤祉言简意赅得总结了一下。

在场所有人具是一愣,连老爷子都怔住了,消化着方才三阿哥说的那句‘在雪地里睡着了’,眼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当时的场景来。

这是另一个人说话了,开口的便是裕亲王福全,在场众人,怕是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c-h-a话吧:“睡雪地了?怎么个睡法儿?奴才难道就在一边儿看着?”

众人就看见三阿哥与四阿哥脸上尴尬了一下,三阿哥回道:“我们几个找到八弟的时候,周围确实没看见人,而且……八弟那个时候还抱着石墩要酒喝。”

众人闻言,都有些绷不住想笑,但又忌惮着上面坐着那位,忍得辛苦,倒是裕亲王听了‘哈哈哈’笑了起来,连道‘有趣’。

经过这么一闹,老爷子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些,只是仍然绷着脸开口道:“奴才哪里去了?就这么放任着主子睡雪堆儿里?”

三阿哥将那两个太监宫女的供词和对他们的处罚略略说了一遍,老爷子终于点点头,看了一眼两人身后醉得七荤八素的胤禩,转头对裕亲王道:“你瞧老八那点儿出息,今天可就他一个人喝趴下了啊——”

众人一听,便知道老爷子就此揭过了,也都附和着笑了,一时间方才令人窒息的气氛一扫而空。唯有坐在老爷子下方的太子殿下,脸色不善,却又得强颜欢笑着。

十四不满的嘀咕道:“八哥喝得不少啊,本来就醉了,太子哥哥还偏偏给八哥灌酒,能不喝倒下么。”他并未刻意压抑着声音,因此许多人倒是都听见了。

老爷子倒是没做什么表示,继续与裕亲王说笑了几下,也不知裕亲王指着胤禩说了些什么,惹得老爷子呵呵的笑着,等笑停了,才转头看胤禩这边,道:“都醉成这样儿了,还守什么岁?老四——你把老八和他福晋送回去,送完了再回来守岁,你可不准也醉倒了!”

众人一听,都哄笑起来,心道裕亲王果然地位超然,随便两句话便哄得老爷子雨过天晴。

太子僵着一张俊脸,也附和着笑了笑,却是比不笑更令人难受。

胤禛欣然领命,面上仍旧严肃得像根冰棍儿似地。

第43章 余波

若是前一世,逮着这么个机会,八爷还不往死里在老爷子面前、在朝臣面前给太子的眼药。不过这一世他可不会在干同样的傻事。

上一世大阿哥与太子处处较劲,最后的下场又如何呢?三阿哥说大阿哥以“魇胜”巫术谋害太子胤礽,合着太子哥哥犯上作乱大逆不道都是被老大用巫术咒的——这等话谁会信?

若说大阿哥是求神拜佛希望太子倒台还有些可能,何须在这风头浪尖儿上行魇胜巫术?只要稍作核查便能查清的事情,为何老爷子草草便定了案,将最得意的两个儿子先后废的废、圈的圈。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老大长久觊觎储君之位,触及了老爷子的底线,一怒之下,欲借机除去这个风头太盛的威胁,顺便敲打其他的阿哥大臣们。无论如何,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先是君,才是父。

如今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但若是由自己亲口说破了,却是大大的不妥。先不说如何定论此时是太子一手导演,光是说那酒里下药的问题,太子便可推得一干二净——谁都看见太子是拿自己的杯子与胤禩喝的,之前他自己必然也用着那杯子,到时候悄悄换了,谁都查不出问题来。

若是让老爷子疑心自己借机攀咬太子,必然会认为自己与大阿哥是一伙儿的,说不定还是大阿哥授意,反倒弄巧成拙。再不然,若是日后大阿哥因‘魇胜’巫术被圈,保不齐还会让老爷子想起今日之事,疑心自己早就开始布网算计储位。

今日的事,要查,也得让老爷子自己去查,自己确实万万不能告状的。

……

胤禩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城门外。早已有太监飞奔了去通知高明套好马车,此刻高明早已在车内燃起了暖手炉子,熏了香,车外的脚凳也早已备好。

但当高明见胤禛跟着一同出来是,不由愣住了,八爷和八福晋同乘一车自然是没问题的,但四爷却不能与八福晋同处一室,这……

胤禛对高明道:“你先送八福晋回去,老八同我一辆车慢一步就到。”说罢转头对身后一个小太监道:“去叫苏培盛把我的车备好。”

高明虽然摸不着头脑,但知道自己主子与四爷平素里便亲厚着,便也就指示丫头们服侍福晋上马车。

毓秀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胤禩,眼中颇为担心的样子,但她看见胤禛脸色不太好,便也就没多说什么,转身由丫鬟搀扶着上了车。

……

车轮碾压着尚未压实的积雪,咯吱咯吱地往前走,偶尔磕上雪下的石块,震动一下。车里燃着胤禛常年用的檀香,内饰并不见得奢华,却温暖而舒适。

胤禩在这样温暖的环境里,却觉得备受折磨,只能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用手在袖内死死掐着手臂,用疼痛来压抑着越来越升腾的热度。

“你到底怎么回事?”胤禛上车之后本想等着胤禩自己开口,但左等右等都没能等到,终于还是绷不住先开了口。

胤禩不想说话,便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呼吸有些急促。

胤禛一瞬间面色沉了下来,一把抓住胤禩的胳膊,正要将他扯过来面向自己,却听见他短促得低吟一声,似乎有些不大对劲,这根本不是醉酒应该有的样子。

胤禛想也不想便一把掀起胤禩的衣袖,顿时眉头拧得死紧,足以夹死一只飞虫——胤禩的胳膊上,全是淤青红肿的抓痕,许多地方甚至都破皮见了血,密密麻麻从上臂一直延伸到手背。

“是谁?”胤禛刚说了两个字,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抓过胤禩的另外一只手,果然看见那只手指缝里还残留着血迹:“你这是做什么?”

胤禩被胤禛抓住了两只手,重心不稳半跌在胤禛身上,顿时有些尴尬,气息也不稳起来,不得已睁开了眼睛看过去。

胤禛没有错过胤禩眼里不正常的水光,手中触及的肌肤也有着不同寻常的热度,宛若那日落水后被救起当夜,胤禩发烧时的光景。“你……可是烧了?”

胤禩忍了忍,从牙缝儿中挤出几个字来:“算是吧。”

胤禛盯着胤禩看了一会儿,目色渐渐冷厉下来。他心中怒意翻腾着,小八这是明显不打算告诉他真相,原来自己一心待他好,本以为过了这些日子他心中应该清楚了,谁知他还是把自己算作了外人,受了委屈也不肯说。

想到这里,胤禛松开了那人的手,不再理会他,自己也团坐着靠着车壁养神。

……

静默了一会儿,胤禛终究是放心不下,忍不住微微掀了掀眼皮去看那人,却正看见胤禩又在掐着自己大腿自残——顿时怒了,一把将人拖过来制住双手,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罢更是伸手解胤禩的衣衫,想要查看他腿上的伤势。

“别动……四哥别……”胤禩终于绷不住送了嘴唇,一脸汗s-hi得抬头对胤禛道:“我……不小心……被用了些药……”

胤禛一愣,旋即明白了胤禩话里的意思,顿时狂怒起来:“谁!?什么时候的事情?”脑中也将今晚的异常过了一遍,想到太子敬酒……小八离席……小八醉倒……莫非?!

“是太子?”胤禛方才还有些焦急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死死盯着胤禩的眼睛,等着他接下来即将出口的话。

胤禩留意到胤禛眼中的细微变化,心中冷笑不已,你以为我会说‘是’么?放心……我的好四哥,如今弟弟不会如此白目——如果说了‘是’,不就意味着你必须在我与太子中做个选择了么?如今重生过一次的胤禩,怎会在局势未明之下做出这样自断后路的举动?

说到底,也许胤禩从来没有信任过胤禛。

胤禩摇摇头,喘了口气,咬牙道:“四哥别乱猜……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那几个奴才们……”

胤禛盯着胤禩的眼睛,许久不语,他并不糊涂,今夜的事情只要稍做思量便知何处反常。他的确害怕小八说出‘是太子’,因为谁都知道他是太子一边的,若小八真的说了出口,他便不能当做没听见,不管如何决断,以眼前太子的势力来说,受委屈的只能是小八;但当小八否认之时,他心中却有着更多的愤懑——小八,你终归是不能完全信我。

他不是不知道,太子对胤禩有多不满、对江南的事情有多愤怒。甚至在私下将自己叫去毓庆宫敲打了一番,暗示他不要为大阿哥一党的人利用,被人当了枪使——胤禛对此烦不胜烦。

相比之下,胤禩乖巧懂事,虽然有时会有些过于察言观色,不如十三那般憨直率真,但却让他记起胤禩年幼时在宫中那些步步为营的日子——余下的,更多的是心疼。胤禩平素里极少与他谈论政事,与他在一处时总是将几个弟弟挂在嘴边——他那点儿小心思,胤禛怎会不知道。

十三自不用说,自小与他亲厚,对他尊崇更胜嫡亲兄弟,但十四总是让他有些不忿——明明同是亲生骨r_ou_,为何德母妃只待胤祯有如亲生,处处照拂,但对自己却是不y-in不阳不冷不热的。德妃生自己是不过是个宫人,照着祖宗惯例是不能抚养皇子的,那么他被先皇后抱养又是谁的过错?

胤禛曾经很羡慕胤禩,同为被抱给别的妃子养育长大,胤禩却得了两个母妃。他见过良妃与胤禩相处时的模样,那情景如同一根钢刺一般扎在他心上。这种情愫,他后来明白,叫做嫉妒。

他如今还剩下什么,佟皇后薨了,德妃眼中只有十四,皇阿玛眼中只有太子。太子与大阿哥处处针锋相对,连带着也不待见小八,加上这次江南的事,太子早将这笔恶帐算到了小八头上——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也许,小八也懂,所以今晚才什么也不肯说。

——小八,你究竟是不愿让我为难?还是不肯相信四哥……

世事往往就是这么有趣,尤其是在勾心斗角中长大的孩子们想法往往与别人不同些,有些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一旦说出去了,只会让人疑心你更深的目的。往往是你三缄其口之时,才会引得某些人相信他们看到的。

不说是说,不争是争,都是一个道理。

……

胤禩的手仍被胤禛抓着,但胤禛就这么恍恍惚惚地走神了,只苦了忍得艰辛的八爷。

“四哥……”

胤禩用力挣了挣,打断了胤禛的思绪。胤禛眼底已然柔和下来,将胤禩双手用一只手握了,免得他再自残,另一只手擦擦他额际的渗出的汗,低声安抚道:“可是难受的紧,嗯?”

“嗯……”胤禩困难的甩甩头,头望向马车窗户的方向,道:“还有多久到?”

胤禛松开胤禩,掀开帘子与苏培盛低语几句,转头回来是,便看见八爷又团成一团,倒在角落里轻轻在车底铺就的软毡上蹭着,如同一只浑身痒痒难耐的猫。

心中不合时宜地兴起了一丝逗弄的念头,胤禛回到胤禩身边,伸手握住胤禩的手,认真道:“小八,还有一刻才会到,若是真的这么难受,四哥帮你?”

胤禩难耐之中半睁了眼觑着坐在一旁面色如常的老四,忍不住磨牙:“若是真想帮弟弟,四哥……你应该同我福晋换个位置。”

胤禛神情未变,但似乎面上微微尴尬了一下,道:“回去之后,多喝些凉水罢。你衫子在雪地里s-hi了,当心风寒。”

胤禩嘀咕了一声:“有媳妇儿搁府里头,喝什么凉水儿。”便闭上眼再也不去理会那人。

胤禛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胤禩的额头,道:“四哥骗你的,很快便到了,你再忍忍。”

听了这句话,胤禩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有些贪恋胤禛手上冰凉的触感,不由得抓住蹭了蹭,以此来缓解源源不断折磨自己的热度和躁动。

胤禛怔了怔,只觉得手心下一片滚热,连同着他心下,也是如此。

……

不过须臾,马车便到了八贝勒府上,胤禛亲自扶了胤禩下车,将他交给高明,却未在开口说一个字。

高明代主子谢过了胤禛,搀着胤禩往府里走。胤禩微微侧过半张脸来,低声问道:“福晋呢?可是歇下了?”

高明回了些什么,已经听不清楚。胤禛只远远看见胤禩点点头,张嘴说了什么,看口型似乎是‘去福晋那里’……

抬头望望漆黑的天幕,雪花似乎比之前更大更密了些,胤禛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觉得今年的冬天尤其冷。呵出一口白雾,胤禛转头问苏培盛:“什么时辰了。”

苏培盛恭恭敬敬道:“只差半个时辰,便是子时了。”说罢抬头,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爷,可是直接回府?”

胤禛转身上了马车,淡淡道:“转回宫里,走快些罢。”便放下了厚实的布帘子。

……

新年过后没几日,老爷子将胤禩单独叫到乾清宫,问他除夕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胤禩一口咬定只是自己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康熙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浅浅叹了口气,让他下去。

除夕那晚醉酒的风波,看似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之后的三个月里,太子偶尔在朝堂中言语上打压打压自己,却未再做什么别的事情。胤禩知道自己已然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只能默默的忍了。

请安的时候,发现乾清宫的那个叫青雪的宫女不见了,就仿佛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一般。也不知道是太子灭了口,还是老爷子出了手。

这些与胤禩都无关了。

因为,毓秀有身孕了。

第44章 孕事

事实上,是八贝勒府上的张氏最先身体不适,吃东东西越来越少。张氏的的贴身丫鬟告诉了总管高明,高明征得胤禩首肯,请了太医过脉,才知张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子。

胤禩自然大喜,厚赏了太医,又想起最近这些日子毓秀似乎也总是很虚弱,食不下咽的样子,便让太医顺便也帮福晋诊诊脉。

谁知这一查,发现毓秀也有了两个月的身子,因为时间还短,她本人都没有觉察出来。

这下胤禩彻底蒙了,高兴得都忘了说赏,一只捉着毓秀的手不肯松开。幸而那太医老道见多识广,高明又是个机灵,连忙带着太医下去付了三倍的赏钱,那太医便笑呵呵得回宫报喜去了。

老实说,胤禩知道张氏有身孕的时候,的确很兴奋,但并不惊讶。因为前一世张氏便为他生下了弘旺,但那时康熙四十七年的事情,如今整整提前了十年——这意味着冥冥之中,命运的轨迹在改动。

但毓秀有了身孕的消息,却是堪比九天响雷一般。

前一世他与毓秀少年夫妻,十七岁成亲,直至他被圈致死时四十六岁,两人在一起相濡以沫了近三十年,甚至比良妃陪伴自己的时间更久。虽然在最后的日子里,毓秀被老四下旨和离归家,但他致死也将毓秀当最亲近的人看待。

八福晋无子,这曾经困扰过年轻的八贝勒与八福晋许多年。虽然满人没有汉人那些个‘七出’的规矩,无子的嫡福晋并不会被下堂,但没有亲生孩子傍身,始终是后院女人们心中挥之不去的y-in影,君不见那些个后宫的妃子们,千方百计也要想办法自己生一个。而毓秀前世的不生育,与反抗老爷子往自己屋里塞人的举动,成了压倒自己与老爷子父子亲情关系的第一个砝码。

上一世里,胤禩记得自己府里另外一个女人,毛氏也是在弘旺出生的那一年给自己生了一个小格格。而这一世,毛氏已经因为毓秀先去了,自然无法再为自己养育儿女,那么……毓秀腹中的孩子,会不会就是那个毛氏没来得及生出的孩子呢?

命运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胤禩已经有些适应了这样的细微改动,甚至为了这些改变而乐此不疲。他迫切的需要一个证明,他能摆脱自己前一世那般可悲可叹却又咎由自取的结局。

……

康熙知道了胤禩府上的喜事,当即大喜,这老八的媳妇儿成亲一年也没动静,还竟是折腾得家宅不宁,被自己送去庙里修生养性不到一年,回来不到三个月便双喜临门——还是自己这个当老子的福气多啊,镇得住小鬼。

老爷子一喜,赏赐自然就源源不断得下来了,比分例还要丰厚些。

接下来的日子,胤禩除了去衙门报道,入宫请安,便是在家里陪着毓秀,闹得几个小阿哥怨声载道,都说八哥有了儿子忘了弟弟,纷纷逮着老四去诉苦。胤禛也颇为无奈,他与胤禩不在一处办差,也许久没在私底下见过小八了,连弘晖都时常问起八叔来。

几个月下来,毓秀被胤禩照顾的无微不至,也不知是有了身子还是别的,毓秀的性子居然没有因为胤禩的独宠而更加跋扈,反而慢慢沉静下来,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张氏那边也有丫头细心照顾着,她本就老实安静,从未想过要如何出头,因此如今也不觉得爷陪着福晋有什么不妥,只在屋里专心养胎。

倒是先前老爷子赐下的那两个格格有些不满被胤禩冷落,本以为屋里福晋和张氏都有了身子,爷自然应该多到自己屋子里来走动,谁知左等右等都等不见。她们自然听过八福晋的威名,不敢去寻晦气,倒是有个沉不住气的见胤禩不怎么去张氏屋里,以为她也是个不受宠的,找了茬去寻张氏的麻烦,被及时赶到的高明一顿责罚,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一番之后禁足在自己屋里六个月,不让她再随意走动。如此一来,谁都知道爷也是看中这个孩子的,便没人再去触霉头。

……

两个大小老婆养胎这些日子,八贝勒府上异常清净,只收下了裕亲王与几个已经成亲开府的成年阿哥们送的礼,所有送礼的福晋们都被挡了回去,推脱八福晋身体虚弱需要静养而不便见客。

当然也有几个例外的,比如大阿哥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亲自上门探视毓秀,胤禩还不敢挡回去的。此时胤禩还颇得康熙青眼,虽然明着被老爷子lu 了几次差事,但只要是经历过的人,便知道老爷子这是在明贬暗保呢。只不过毓秀自小养在老安亲王膝下,生母又是极其得宠的,怎会不了这大宅院之内的事物,她虽性子跋扈张扬些,但静下心来却不是个傻的,因此伊尔根觉罗氏几次到访,说不上几句话儿毓秀便又是吐,又是身体不适的——几次下来,伊尔根觉罗氏也便来的不怎么勤了。

胤禛倒是时常趁着休沐的日子来胤禩府上,两人喝喝茶,下下棋,相互吐吐对方的槽,聊聊宫里憋闷出不了宫的小阿哥,倒是也挺兄友弟恭的模样。只可惜胤禩棋艺极臭,四爷与他下棋毫无对弈的感觉,每每得胜之后,会当着胤禩的面叹息:明明是个剔透聪明的人,怎么还在棋艺上毫无章法,横冲直撞?

这时胤禩总会忍不住反驳:“皇阿玛棋艺好,四哥倒是可以多和他老人家切磋切磋。对了,纳兰师傅的棋艺也是极厉害的,怎么不见四哥与他下下?尽是到弟弟这里逞威风来了?”

胤禛又时会冷着脸道:“君子要善于纳谏。”

胤禩便会反唇相讥道:“四哥弄错了,是上位者才需要明辨是非善于纳谏,我们这些个为人臣子的,只要勇于直言进谏便足够了。”

胤禛听见胤禩这番论调,真是恨铁不成钢:“小八你也是要做阿玛的人了,怎能如此懈怠,这样如何能以身作则?”胤禛与胤禩在那次醉酒事件之后,比之前说话随意了许多。

胤禩此时会斜靠着椅背,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半真半假道:“诶…四哥你可猜错了,弟弟我早就打定主意,是儿子是女儿,弟弟都要粗着养,不会拘着他们,喜欢做什么便去做什么,男孩子么……最好去做将军,那才是我满洲的好儿郎。”

胤禛见胤禩一派富贵闲人的模样,只觉好笑,忍不住叨叨:“男孩子粗些倒好,最多被皇阿玛骂做纨绔,若是格格呢?难道也整日里舞刀弄枪,当心到时候嫁不出去回头找你整个阿玛算账。”

胤禩微微垂下眼睫,苦笑道:“四哥,你也不是不知道,宫里的这些公主格格们,哪个能活的自在?若是注定会被送去蒙古和亲……性子野一些也不是坏事儿。”他记得小十三的两个妹妹都是和亲的,大妹妹和硕温恪公主,在康熙四十五年受封并下嫁仓津,不过三年,便难产没了;小一些的十五格格在康熙四十七年年受封和硕敦恪公主,下嫁多尔济第二年便没了。算起来他的皇姑姑们,不少都是青春年华,便默默消逝在了大草原上。这一世,若是他能平安做个王爷,只怕女儿也逃不脱这样的命运。

见着胤禩忽然有些哀伤的神色,胤禛也是心有戚戚焉,他的几个皇姐姐,除了早殇未能成年的,都和亲去了草原(事实上康熙一朝只有德妃的女儿是唯一一个嫁给满人的),这也是皇室公主格格的命啊。

胤禛看着坐在面前的胤禩眼中流露出来的落寞神色,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想要哄哄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以往两人闹别扭都是小八主动给自己台阶下。自己明明不想见他难过,但却总是做着相反的事情。

胤禩自怨自艾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得察觉出气氛有些冷凝起来,便收敛了情绪,摇摇头开口道:“其实……去草原也没什么不好,也只有像科尔沁草原那样的地方,才开得出格桑花。”

胤禛忍不住轻声唤他名字:“小八……”

胤禩回头对头笑:“四哥,我许久没见过弘晖了,下次四哥也一道把弘晖带了玩儿罢。”

初夏的阳光洒落下来,透过胤禩院子里的葡萄架子,斑驳的白色光点散落在两人四周。架子上早早的接着米粒儿大小的青色小葡萄串子,架子下面的篱笆上面还爬着粉白色的牵牛花。花架下面的石桌边放着托盘,上面有胤禛喜爱的柿饼,和胤禩喜欢吃的枣泥饽饽,配上碗上好的倚邦曼松茶正好可以消磨一个下午的时光。两人一边随手摆弄着棋子,间或说上几句话,偶尔相互吐吐槽,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胤禩有时候会隐隐觉得,太子这一世不如前一世沉得住气啊。如今许多事情都提前了,不知道那场腥风血雨又会如何。

……

没过多久,另外一个人找上门来,正是胤禩在江南遇见的小飞。

胤禩巴不得一辈子不要再想起来那段丢脸的经历,但却不得不耐着性子询问小飞为何来找他——他记得自己已经完成了与小飞的交易,江南官场被老四梳理了一遍,照理说两人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小飞却道,江南兄弟会经此一役之后,分作两派。小飞与许多人一样,并不赞成以极端手段对抗朝廷,这引来许多会里中坚力量的不满,因此许多人心灰意冷脱离了兄弟会,各奔东西。小飞后来得知乔匣褂幸桓鲂v钭牛皇且蛭碓诩r饲兹酥蟊凰腿チ斯侔斓募朔浚人俅笮┎趴冀涌汀r蛭》汕籽勰慷梦甯缟绷怂趾徒憬悖虼艘恢庇行├14危愦蛹朔坷锝÷痪攘顺隼矗宦反狭司┏牵フ摇陌8纭?/p>

至于小飞如何守在四贝勒府上等了两日,才发现自己被骗了,气势汹汹得转头冲进了八贝勒府上,差点惊动了当地巡抚——这些咱们暂时略过不提。

只说这边胤禩头疼地看着小飞一脸‘我就是来投奔八阿哥你的’神情,胤禩按住额角道:“小飞,你若是悄悄来,我兴许还能收留你,但如今许多人看见你闯了四贝勒府又上了我这儿来……你不能留下。”太子一党那么多双眼睛成天盯着自己找错儿,自己怎么着也不能和个疑似‘乱党’的扯上关系啊。

小飞有些不耐烦:“那又如何?”

胤禩想了想便道:“你留在这里,于你于我都不安全,但你却可以去找于成龙,就说他还欠我一个情外加一顿饭,让他带我照顾你们兄妹……至于小禄的出身……我日后再想想办法。”于成龙入冬的时候累的病倒了,老爷子特准他回京修养,因为大堤上有陈璜的缘故,于老头子这次没有犯倔脾气,倒是乖乖回来养病了。

小飞似乎有些不愿意,但也知道于成龙是个治水的好官,他一介武夫什么也不会,亲生的妹妹又是因为水患而死——他也想学治水,想像八阿哥那样做些实事,跟着他也许能有个出路,也就点头答应了。

胤禩原本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却不知小飞在日后却是帮了胤禛一个天大的忙。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45章 得子

这一年里,胤禩仍旧忙着去工部办差,不求出头,但求无过,偶尔不忙的时候也会溜回府里陪自己有身孕的福晋。

毓秀大概身体底子有些热气,怀孕之后时常睡不好觉,也食不下咽,即便是由着丫头嬷嬷用尽方法哄着用了些汤水,也会转头便吐得天翻地覆。如此一来,不过才四个月,毓秀便瘦了许多。胤禩很是担心,一回府便时常寸步不离的守着。

工部的人大多不怎么勾心斗角,又都知道胤禩府中的情形,即便有也不会在胤禩头上找不自在,倒是太子一党借着‘懈怠差事’的由头,在康熙面前参了几本。老爷子留中不发了几日,最后实在是烦了,便随便寻了个由头将胤禩敲打了一番。

胤禩观察了一下,觉着老爷子是有些不满,但也没认真发火儿,心中也便定了些。他哪里知道,老爷子是见着他那副紧张的摸样,想起自己年轻时赫舍里第一次给自己生阿哥时,自己也是这副德行,果然是子肖父啊。

幸而过了头四个月,毓秀终于不再如何吐了,能吃得下东西,只是仍有些睡不踏实,身子也渐渐重了。胤禩更是出除了衙门差事,哪里也不走了,每日在院子里陪着毓秀散心,两人感情倒是愈发好了。也许是有了胤禩毫不掩饰的疼爱,毓秀彻底脱去了往日的郁郁,也渐渐开怀起来。

这一年,胤禩几乎是心无旁骛专心等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不过问别的,但乡试舞弊案还是如期发生了。

与上一世一样,顺天乡试发榜以后,便有考生写成文章张贴在街市上,隐s,he考官利欲薰心,卖官鬻爵,趋炎附势,不问文章优劣,只问给多少贿赂钱,所以名列前茅的皆为朝廷高官子弟。文章中甚至指名道姓地点出大学士王熙、李天馥,尚书熊一潇,左都御史蒋宏道,湖广巡抚年遐龄等子孙通贿中举的情形。

这件事情在民间造成的影响极大,也极坏。很快便在百姓中形成谈论的风潮,对朝廷科举的面子伤害极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重生守则城将军,请你爱我韩娱之攻略游戏江南江北【娱乐圈】艳色妖精其实每次见你我也着迷你是我女儿挂机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