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东走累了,找了张报纸铺在地上,坐在院内一言不发。
秦玮见状走了过来,看了看邵东:“小邵。”
邵东转头一看,站了起来,“秦队。”
秦玮问道:“张光是你朋友?”
“是,秦队,他会不会坐牢?”邵东问道。
秦玮拍了拍邵东的肩膀:“别激动,我刚刚了解了一下情况,两个受伤的也不严重,属于轻微伤,你这个朋友也不是主犯。不过你这个朋友没动手的话还好说,如果动手了,就是违反法律,要拘留和罚款的。”
秦玮停顿一下道:“按规定你要回避,吴所命令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局里开展了为期三个月的反扒专项行动,吴所任行动总指挥,你也被抽调过去,办案地点在县局。后天你过去报到。”
“秦队,我朋友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邵东说。
“按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拘留,拘留还是罚款,还要调查你朋友动手与否,作为一名警察来说,你做得对,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等你朋友处理结束,找个机会给你朋友好好解释一下。”秦玮解释道。
邵东心乱如麻,长叹一声道:“嗯,我明白了,谢谢你,秦队。”
告别了秦玮,邵东像丢了魂似的往家走,一路思绪凝重。
实习第一天就抓了自己的发小,这事恐怕说出去都没人信,可是偏偏就是这么巧合。
手机响了一下短信,邵东一看姚雪问:“下班了么?”短信后面还带了个笑脸。
邵东回到:“下班了。”
“有空吃饭吗?”
“今晚有点事,明天我请你吧。”
“天天都有事。”姚雪还加了一个生气的表情。
“明天一定请你。”
“那好吧,说定了。”
邵东想了半天,给毛孩打了个电话,简单的说了一下前因后果。
“我靠,这可真够巧的,东哥你在哪,我找你去,见面说。”毛孩着急道。
“我在家等你。”邵东说完挂了电话。
邵东回到家,强装笑脸的对母亲和弟弟打了招呼,就回自己的屋子,关了门躺在床上。
过了一会,毛孩买了点水果,就来到邵东家,和邵东的母亲寒暄了几句,来到邵东的房间。
递给了邵东一根烟,邵东摆手道:“不想抽。”
毛孩点上烟,对邵东说道:“你做得对,光光哥那边我来开导他,我给你分析一下,但是那个情况,你如果不抓他,就是渎职,你会比现在更痛苦,因为你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你说呢?”
“你说的我都懂,我就是情感上接受不了。”邵东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说道。
毛孩缓缓说道:“情感上接受不了的应该是光光哥,他这种行为早晚要出事,我也劝不了他。光光哥变成这样,其实是个人原因,要说条件,我当初被欺负成啥了,换成别人,早死一百次了。”
邵东说道:“对,我感觉我当兵这几年,你成熟了不少,我临走的时候,我记得你还是在吴总的网吧做网管,后来发生什么了,给我说说?”
毛孩叹了口气,摸了摸头上不多的几根头发,对邵东说:“哥,你看我这外表,从小就受欺负,而且不讨人喜欢,吴总能给我口饭吃,我挺感激……。”毛孩说着说着,就聊起了过往。
邵东比毛孩大两三岁,究竟是两岁还是三岁,毛孩说不清楚,因为毛孩不知道自己出生的准确日期。
毛孩没有大名,因为毛孩是弃婴,毛孩出生没多久就被人扔在了棚户区的垃圾堆。
一个以捡破烂和要饭为生的老头把小孩捡了起来,带回了桥洞子,残汤剩饭嚼碎了喂毛孩,毛孩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由于营养不良,毛孩比一般的孩子发育都慢,身体干瘦而且面目可怖,一直到后来成年后也是眼眶凸出,嘴唇翻着,头上稀疏的几缕黄毛。
在毛孩大概十岁左右的时候,老头病死在桥洞子,毛孩站在桥头哭喊,居委会的人帮忙草草把老人安葬。
从此毛孩混迹于棚户区,继续讨饭为生。晚上睡在桥洞子。
90年代,棚户区开了第一家通宵录像厅,老板叫吴彪。
在当时,青少年的聚集地就是录像厅,台球室,旱冰场之类。逃学的学生,没地方呆的社会青年,谈恋爱的情侣,消遣娱乐的中年,都爱去录像厅过夜,因为有沙发可以免费睡觉。
在一个寒冬,大雪纷飞,毛孩在桥洞子冻得浑身发抖,又饿又困,出来讨吃的,街上人烟稀少,路过录像厅门口,吴彪正在吃饭,毛孩就蹲着看,吴彪给了他一个吃剩的馒头,和一碗开水,还让他进屋里躲避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