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昌德帝站在桌案前,一手执笔,一手背在身后,正神情严肃的往宣纸上画王八。
“陛下,徐探花应下了。”卓公公向他禀报:“奴才在宫殿外头听了一听,三殿下与徐探花倒是相处得和乐。”
昌德帝嗯了一声,画下最后一笔,“知道了,年轻人么,说话才投机。”
卓公公是昌德帝身边的老人了,看着卫溪长大的,对卫溪多有关心。上次卫溪说漏嘴时,卓公公也在场,现在看昌德帝如此无所谓,未免担忧卫溪的处境。
“陛下,老奴斗胆,说几句您不爱听的话。”卓公公跪下来,“立太子一事,您尚未透露口风。那新科探花便怂恿哄骗着三殿下心思活泛,必定是想着以后好加官进爵,这般性子的年轻人,万一今后带坏三殿下,可如何是好?”
“朕放心那位探花郎,所以为他考虑。免了他来觐见朕,以免他心里存着事,见到朕不自在。”
昌德帝掀起宣纸来,欣赏自己的画技,满意的点点头,才漫不经心道:“老三是朕的嫡子,太子之位是担得起的。”
卓公公从昌德帝的话中听出一些暗示,不由心中一凛,垂下头去告罪,再不言语。
昌德帝对这个从小伺候自己的太监还是很有感情的,耐心道:“朕那些后妃再怎么贿赂你,你就不会只接着金银不做实事吗?跟着朕这么多年,都成宫里的老油条了吧,怎么做事还那么实诚?
昌德帝哼了一声,“老三不就是老老实实的上了堂课么,一堂课,学得了什么?一个个就仿佛天塌了似的急吼吼来下绊子,哼,那群女人……
卓公公脸色一白,喏喏应是。
昌德帝边教育奴才边将宣纸重新放好在桌案上,思考半晌,往王八旁边标了两个字——“卫溪”。
这两个字写得工工整整,绝对不会让人认错字。
写完名字,昌德帝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已经预想到儿子看见画时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得嘿嘿嘿的偷笑起来,将方才严肃深沉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昌德帝不再与卓公公纠结于刚才的话题,他挥了挥手,豪迈道:“拿去给老三,这是他老子赐他的画,让他给我好好供起来,记得每天都要烧三炷香!”
卓公公抖抖索索的起身接过画,偷偷瞟了一眼,面皮抖了抖,倒也没大惊小怪。
也是了,任哪家父子隔三差五来这么一出,旁人早该习惯了。
祁明珏一教卫溪,便教了大半年,两人相处融洽,教的内容也开始由浅至深。
因着祁明珏爱说些大道理,而卫溪只听祁明珏说教,导致近来卫溪像话不少,昌德帝看着老高兴了,往永安侯府赐了不少好东西。
祁明珏为侯府争光,连带着郑姨娘在府里的地位水涨船高,身边从来不缺阿谀奉承的人,连侯夫人都不爱寻她麻烦了。
祁明珏本身才学出众,一人抗下卫溪的所有课程,也觉得有些吃力。昌德帝看他劳神,让他三天一休。
休息那天偏偏卫溪都不放过他,常常会来永安侯府里玩。
大多时候是待在祁明珏的轩明院缠着他;少数时候会死皮赖脸跟着祁明珏蹭去郑姨娘那儿喝茶吃点心,听郑姨娘与祁明珏闲话家常,感受一下温和的亲情是怎样的。
毕竟卫溪跟昌德帝之间是塑料父子情,两人见面就爱互怼,今天我让你不高兴,明天你让我不开心。
因着这层缘故,轩明院与郑姨娘的院落还翻新了一次,吃穿用度都提了一个档次,就怕没招待好卫溪这个京城第一混世魔王。
“谨之谨之!我们去钓鱼吧!”卫溪格外欢快的朝窝在炭盆边的祁明珏提议。
半个月前永安侯挑了个好日子,为祁明珏取了字——“谨之”。从哪以后卫溪为表亲近,便直接称呼他的字。
这一日祁明珏休息,卫溪又颠颠的跑上门来。也不知道那根筋没搭对,寒冬腊月的想要在永安侯府的池塘边去钓鱼。
池塘里哪里有鱼,唯有从前张姨娘一时兴起养的几条锦鲤而已,现今池塘水面已经结冰,也不知道那些锦鲤死了没。
“不去。”祁明珏懒洋洋道,一口回绝卫溪的提议。
冰天雪地的,屋子里暖烘烘的多舒服,干嘛要去外面受罪。回想起那刺骨的寒风,祁明珏就忍不住打哆嗦。
“入冬以来你便不爱动弹,难不成还要学蛇冬眠不成?”卫溪不乐意,去拉扯祁明珏,“快些,今日随我出去走走。”
祁明珏死不从命,卫溪力致拐他出门。
卫溪身边的太监全福十分乖觉,已经去找侯府下人讨要渔具了。
一旁嗑瓜子的郑姨娘看得乐呵,喝了口茶止渴,笑眯眯的:“珏儿与三殿下感情越来越好了。”
九姑娘徐冉点点头,附和道:“是呀,三殿下待三哥多亲近,皇城是头一份呢,不知多少人羡慕。”
郑姨娘听得高兴,给她抓了把瓜子递过去。
第17章 古代宫廷(五)
徐冉是张姨娘的女儿,最近频繁过来陪伴郑姨娘,往郑姨娘跟前凑趣儿,陪着她看祁明珏与卫溪打打闹闹。
倒不是徐冉想在卫溪跟前露脸,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卫溪这等人物不是她能觊觎的。她是希望与郑姨娘、祁明珏打好关系,为今后的婚事做打算。
郑姨娘知道她的心思,加上张姨娘生前与她感情不错,她便没有拦着,而且选择帮扶一把。后宅里庶女出身已定,无法改变,便只能在婚嫁上使力,保证自己后半生的顺遂。
侯夫人拿捏庶女的婚事不是没有先例,徐冉是个聪明人,知道在侯夫人跟前讨不到好处,自然要改变策略。
侯府不受宠不受嫡母喜欢无依无靠的庶女,与三殿下亲近之人的妹妹,这两个身份截然不同。
前者能让人忌惮侯夫人对婚事望而却步,后者足够让她嫁一个家风清正为人上进的后生,至于家世,徐冉并不计较。
“我不去!!!”这厢祁明珏抵死不从,半个身子都被拽出门外了,一只手仍坚强的扒住门框,紧紧抓住不放。
门外寒风凛冽,祁明珏吹了两阵风,冷得把脖子都缩进毛领里。他怒视卫溪,不仅踹了他一脚,甚至张口想咬人。
卫溪被他的牙口吓得哇哇大叫,手上力道却没放松一点:“不要脸!不要脸!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呀,出去走走就能要了你的命,我们女人家还上家买胭脂衣裳呢,你一个大老爷们推了所有应酬窝在家里,像什么样?”郑娘看不下去了,让红豆翻出祁明珏最厚实的披风来,吩咐她拿着披风跟祁明珏一起出门。
祁明珏眼睁睁看着郑姨娘扒开他紧紧扣住门框的手,把他推去名为卫溪的深渊里,还鼓励似的拍拍他的肩,为他打气:“怕冷就多穿点,红豆手里拿着披风呢。跟着三殿下去吧,姨娘等着中午吃你钓上来的鱼。”
卫溪笑着跟郑姨娘道谢,一把把祁明珏抗走,徒留祁明珏满脸生无可恋。
待人走远了,郑姨娘才转身回屋,徐冉跟在她身旁,听见郑姨娘在叹气,喃喃低语:“傻孩子,跟三殿下倔成这样,万一三殿下怪罪下来怎么办,只盼别着凉才好……”
徐冉听得心情复杂。
卫溪把冰面凿开一个洞口,把饵放下去,只等鱼上钩。
池塘里本没有鱼,可侯府的人把刚买来的、鲜活的鱼偷偷放进去,池塘里便有了鱼。
卫溪明明白白知道这件事,但没说什么,反正他的真正目的不是钓鱼,而是与祁明珏单独相处而已。而且是他自己爱折腾,还苦了侯府的下人一通忙活呢。
跟着伺候的一群下人被他赶去了临近的院落烤火,给的名头是人多会惊到鱼上钩。离开既不打扰我钓鱼你们还能不吹冷风,两全其美。
宫侍向来不敢反驳卫溪,侯府下人更是屈服卫溪的 y- in 威之下,于是便只剩下祁明珏一个人吹冷风。
——卫溪习武,身体健壮,并不惧怕寒风冰雪。
祁明珏双眼无神的望着冰面,裹紧了红豆留下的披风。
冰面下隐约可见有鱼儿游动,不过这些鱼好似比较聪明,亦或是太蠢,看见诱饵并没有一条上钩,如果最后卫溪钓不上一条鱼,不知道买鱼的管事会不会哭。
祁明珏心想。
卫溪把鱼竿用石头压住,自己挨在祁明珏身边,温暖干燥的手掌顺着披风缝隙探入,握紧祁明珏冰冷的手,渡给他一点温度。
“你穿这么多,手怎么还凉的?”卫溪嘀咕。
祁明珏掐了下卫溪的手心,“我文人,身体弱,比不得你们武将皮糙r_ou_厚。”
这正是前几天卫溪嘲笑文官弱j-i时讲的话,如今被祁明珏还回来。
祁明珏现在有怨气,卫溪不敢跟他顶嘴,索性把祁明珏的披风解开,将他的人提溜到自己腿上坐着,披风重新盖在祁明珏身前罩住他,卫溪自己从背后拥着他。
祁明珏觉得这个姿势不妥,挣扎着要自己坐:“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又不是没椅子,放我下去。”
卫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可是身板高大强健,比祁明珏还要高一点,力道亦是不容小觑。祁明珏那点挣扎的力气就跟挠痒痒似的,卫溪根本不放在心上。
卫溪把下巴搁在祁明珏的肩膀上,说话间热气喷洒在祁明珏耳朵上,“你别动,我怕你冷才抱着你的,我热乎着呢,你跟我靠在一起就不冷了。”
“被人看见多不像话。”说话间,祁明珏确实感受到卫溪身躯的源源热意,他口是心非的跟卫溪贴紧了一点汲取热度。
“那谁看见了乱说话我就挖他的眼睛。”卫溪搂紧了祁明珏的腰,甜甜对祁明珏撒娇。
“你又在学谁说话?”祁明珏哼了一声,对卫溪时而正常时而抽风的本性早有了解,已经免疫。
“好像是十一妹?”卫溪嗓音依旧甜甜的,“她向父皇要糖吃就是这样的,真可爱。父皇可喜欢了,谨之你喜欢吗?”
“闭嘴吧你!”祁明珏搓下一手j-i皮疙瘩。
卫溪声音恢复正常,痛心疾首道:“好不容易我找到机会跟你单独说说话,你还凶我。”
卫溪的视线忽然移到祁明珏的耳朵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一瞬间的空茫,转瞬正常。
祁明珏闭眼,为卫溪的脑回路感到无力:“你找机会跟我单独说说话,就一定要在大冷天把我拖出来钓鱼?!”
卫溪委屈巴巴:“不然呢?”
他掰着手指头数:“你在宫里给我授课时,父皇不要脸在外面偷看偷听;你在侯府里时,不是自己安静的看书,就是身边总有伺候的人、郑姨娘、你妹妹在晃来晃去,这样我怎么跟你单独说话。”
祁明珏眼角一抽。他不由得想起被昌德帝所支配的恐惧,有好几次昌德帝在窗户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偷看儿子上课,被他撞见还示意他不许出声。
他能说些什么,他无话可说。只能感慨不愧是亲父子,都有一个常人所不及的脑子。
“你说是不是!咱们好久都没谈心了!”卫溪控诉他。
“是是是……”祁明珏敷衍他。
“那咱们现在来谈一谈!”
“谈些什么?”
“比如你说的那个‘年末考试’,考的是什么?你告诉一下我考什么呗。”
“不成,你做梦呢,那是用来校考你的,说出来就没用了。”
“谨之!你不疼我了!呜呜呜,我的心都要碎了——我在学父皇新封的那位贵人讲话!别揪耳朵!别!!”
两人抱在一起,拉拉杂杂说着些有的没的,呼啸的寒风都停下了,似乎是不忍心打搅这温馨的场面。
远处偷偷摸摸观望了一眼的金茂一拍大腿,“哎哟哟不得了!”
跟他一同藏着的青栀、德盛皆被唬了一跳,青栀吓得去拧金茂的胳膊r_ou_,只是棉衣太厚,没拧住,她讪讪的松手,低声道:“你瞎叫唤什么呢,被发现了怎么办?”
德盛眯着眼,思考着三殿下早就发现他们这件事要不要说出口,想了想,决定不说。三殿下习武耳目聪慧,他们摸过来时殿下便早有发觉,还是不说出来让青栀金茂提心吊胆好了。
“哎,对不住了青栀姐姐,是我错了。”金茂面露忧愁,“可是这这这……”他指了指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悄声道:“咱三爷是不是跟三殿下太亲密了?”
金茂不仅问青栀,还拉上德盛求证:“德盛公公,你觉得是不是呀?”
青栀悄咪咪看了一眼,也觉得不得了,咂舌:“三殿下还小呢吧?咱三爷一个大老爷们重量可不轻,三殿下抱着三爷坐难受不难受呀?可别硬撑着面子受罪呀。”
金茂:“……”哪里让你考虑这个了,为什么一个女人还没他想的多???
德盛摸了摸下巴,他最近从师父那儿学到不少,人也变得j-i,ng明了些,这时候便叮嘱金茂青栀两个:“不管亲密不亲密,那都是三殿下说了算,咱三个看见便看见了,只记得莫要乱说就无碍。”
金茂点点头,“知道知道,德盛公公放心,我们不是那不知分寸的,自然不会乱言语。”
青栀亦是慎重点头。
最终卫溪并没有钓到鱼,他跟祁明珏腻歪得正欢,哪里还爱管鱼不鱼的。
第二日祁明珏照常去给卫溪讲课,卫溪还念着祁明珏,便跟昌德帝请示,让祁明珏留宿宫中一晚。
“父皇,今晚让徐夫子宿在宫中吧,儿子好些东西还没弄懂,得今夜多让夫子与我说道说道。”卫溪打着学习的幌子,跟昌德帝谈条件。
“好!好!好!只要你肯好好学,什么都好办。”昌德帝连连说好,对卫溪的要求一口应下,儿子好不容易变得好学,做爹的不能拖后腿,自然有求必应。
他拍了拍卫溪的肩,老怀甚慰:“朕就知道你们年轻人之间合得来,早知道就不找那些胡子白花花的老家伙了,早早给你挑些才华出众的世家子来教你,多好。”
卫溪嘴一撇,吊着眉梢,一副嚣张霸道的样子,“也就是徐夫子入了我的眼,其他人,嘁,我照样打出门去。”
昌德帝拍手叫好,“有气魄!有老子当年的风范!”
父子两对视一眼,宛如智障般嘎嘎大笑起来。
祁明珏上完课,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永安侯府的马车在宫门外等着呢,晚回去郑姨娘该担心了。
卫溪在昌德帝跟前吊得不行,换在祁明珏面前却宛如一个怂包,好声好气谄媚的求着祁明珏留宿。
“谨之,今晚留下陪我。”
“谨之!!!你不可以丢下我!!!”
“我的谨之呀~你多看我一眼呀~就一眼~”
“谨之……”
第18章 古代宫廷(六)
卫溪热爱于学别人说话的姿态,昌德帝的说一不二,十一公主的娇憨可爱,后妃的娇柔哀怨与声嘶力竭,他来回轮了个遍。
祁明珏被他闹得撑不住,勉强答应下来。
卫溪得逞,双眼一亮:“你放心吧父皇那儿解决好了,侯府的马车我已经让德盛去打了招呼,你就好好陪我玩一夜吧!”
祁明珏目光锐利得好似一把锋利的剑,刷刷刷把卫溪斩成八块,“早有预谋?嗯?”
卫溪摸摸鼻子,像一只八爪鱼从祁明珏背后手脚并用的抱住他,差点把祁明珏的腰给折了,“是的,这次你不能揪我耳朵。”
祁明珏被他的重量坠得要倒地,哪里还有力气去揪他耳朵。
不论卫溪用了什么方法,总之他的目的达到了,成功让祁明珏留宿。卫溪的宫殿很宽大,平时上课是在一个偏殿里,祁明珏要留宿,卫溪径直把他带去正殿。
半道上经过一个侧殿,殿门大开,殿中供奉的两幅画格外显眼。
“那是什么?”祁明珏停下脚步疑问的问,远远看去是挂了两张白纸,纸上各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卫溪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也不吭声,直接带着祁明珏改道,去侧殿里看个究竟。随行的全福德盛均是低着头走路,生怕被卫溪看到自己笑得合不拢的嘴角。
侧殿中,两幅画。左边画了一个乌龟,标字“卫溪”,右边是一只大乌龟,标字“老王八卫士霖。”
右边那副画角落里甚至盖了昌德帝的私章,可见昌德帝是知道这件事的。
祁明珏:“……”果然是亲生父子,原来昌德帝叫卫士霖啊。
祁明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他没有真正经历过古代,也不知道皇帝与儿子要怎么相处,但从电视剧小说中所知的是天家无父子,兄弟姊妹亲情淡薄,权利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昌德帝与卫溪的作为频频让他大开眼界。
“陛下……没揍你?”祁明珏艰难的问道。被儿子这样冒犯天子威严,该捆起来狠狠揍一顿才是。
“他倒是想,不过抓不住我!”提起这件事,卫溪瞬间喜笑颜开,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父皇老了,不中用了,逮不住我……”
他说到一半,见祁明珏脸色不对,急忙改口:“后来我被骂了一顿,可惨了,不过父皇不计较,还给我印了私章,免得有人拿这件事作为把柄弹劾我。”卫溪指了指右边那副画盖的私章。
盖了昌德帝的私章,意味着这件事过了明路,成了父子俩的乐子,有心人想揪着这件事骂卫溪不敬不孝是不可能的了。
祁明珏脸色渐缓,卫溪便义正言辞道,“父皇骂得我心好痛,要谨之安慰我才能好。”
装透明人的德盛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被全福狠狠揍了一拳。
到了卫溪居住的正殿里许久,祁明珏回忆起那两幅画,都不由得心思复杂。思来想去的最终结果,是他同情的拍了拍卫溪的肩,发出一声叹息。
卫溪打蛇随棍上,顺着祁明珏拍肩的动作,如同小鸟般依偎去祁明珏怀里,仰头对他眨眼,“谨之,我好喜欢你哟~”
“以后不要去听陛下的墙角,你一个大男人这样做,不觉得臊得慌吗?”祁明珏巍然不动。
“我不,父皇他听我的墙角,我为什么不能听他的墙角!”卫溪戏魂爆发,难以自拔,咬着手指甲一脸倔强,“除非你哄哄我,我就答应你。”
祁明珏不管他,特意捏了一块粉末多的糕点,不用手接着,径直咬下一口,粉末扑簌簌落了卫溪满脸。
卫溪委屈的嘤嘤嘤跑去洗脸。
祁明珏捏着半块没吃完的糕点,看着卫溪嘤嘤跑走的背影,恍惚中觉得自己攻气十足。
这种恍惚很快被打破,卫溪洗完脸回来,又恢复了正常。
“谨之喜欢吃些什么?晚上让小厨房去做。”卫溪正经的问道。
“没什么喜欢的,随便做一些吧。”祁明珏没什么要求,两三句话拐到读书上来,“你今夜留下我是要做什么?时间还早,不如我为你再温习一遍今日的内容?”
“不了不了!我只是想跟你多说说话!谨之你不要谈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