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需得脱掉一件衣服。
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白蟾宫身上。
白蟾宫恍若不觉,白皙纤长的十指,缓缓解开腰带。
一片静谧中,不知道是谁咽了一下口水,不大不小的声响显得十分突兀,引得白蟾宫倏尔抬眸,烟雨秋目好似一把飞刀凌厉地戳向了三人。
“我什么都没看到”褚宁生两手“啪”地砸到脸上,死死捂住眼睛。
“我我在数金豆子”木鱼也飞快低头一下一下抠着地上的泥,不忘擦掉嘴边的口水。
“咳”倒是阖桑一脸镇定,咳嗽了一声,眉开眼笑地对白蟾宫说,“只是第一局罢了,蟾宫千万不要太在意。”
白蟾宫不答,一下抽出腰带,将素白的外衣脱下,整齐放在身边,含笑回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何况赌桌之上风水轮流,赢到最后的还不知道是谁。”
就这样,不知是应了白蟾宫这句话,还是怎么回事,自从第一局白蟾宫输了以后就没再输过一局。直到最后,褚宁生依旧每把都是六,木鱼输得只剩一条亵裤,连阖桑都连输了好几把,脱得打起了赤膊。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么会这样”木鱼不敢置信地连连捶地,又开始鬼哭狼嚎,“我的金豆子我的名声我不活了我”
“木木鱼你别这样,我还你就是了”褚宁生是彻底怕了木鱼,一边想将木鱼拉起来,一边硬往他怀里塞着几袋金豆子。
一旁的阖桑,则脸色阴沉地一件一件穿回衣物,面上没了半分笑意,只是嘴角仍旧淡淡地上扬着。
白蟾宫心情愉快地看着三人,拣起外衣和腰带,对三人轻笑道:“我先回寺庙了,你们慢慢来。”
褚宁生本想和白蟾宫一起回去,奈何他实在是拿木鱼没办法,伸出去想叫住白蟾宫的手,又收了回来转而去拉赖在地上不起来的木鱼。
“还没闹够”这时,阖桑冷嗖嗖地飘出一句话。
木鱼猛地收声,抬头看了看阖桑的脸色,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他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从地上爬起来,结结巴巴地对阖桑说:“主主子,我闹够了。”
阖桑起身:“闹够了就走吧。”往前走了几步,忽而回头看向褚宁生和木鱼,锐利的目光如寒冰刺骨,令两人莫名发起了抖来,“今天的事,若是谁敢说出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木鱼和褚宁生齐声叫道,紧紧捂住嘴巴不停摇头,两人的额上都渗出一阵细细的冷汗。
阖桑微笑,嘶地一声打开折扇,继续朝前走去,又成了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
木鱼松了一口气,真感觉是九死一生,他看向旁边也跟从鬼门关爬回来似的褚宁生,开始一路恶声抱怨。
“都怪你个扫把星这下好了,惹得主子生气了”
“怎么又怪我”
“不怪你怪谁扫把星瘟神”
“又不是我想变成这样的而且,是是你要赌的”
“怎么你这是怪我咯怪我要输给你怪我赌艺不精好哇褚宁生,平时看你老老实实,原来心里还有这么多花花肠子我倒要扯出来看看,打了几个结,弯了几道弯”
“啊别,别木鱼你放过我吧,小生是无辜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回
自褚宁生赢了木鱼的金豆子以后,木鱼就开始发疯似的百般折磨褚宁生,这折磨还并非皮肉之苦,而是精神上的深深摧残。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
“锵锵锵”一阵锣声震天响起。
褚宁生猛地拉开房门,正想对着外面猛敲铜锣的小童子说话,木鱼剜了他一眼,昂着头提锣回了自己的房。
褚宁生深呼吸一口气,关上门,又走回桌前,聚精会神看起油灯下刚买回来不久的新书。
他翻过一页,大声朗读起来:“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
“咚咚咚”门外响起皮鼓激越雄壮的声音,桌子上的油灯晃了晃,褚宁生险险扶住,油灯才没被那声声巨响震落地面。
他青着脸色,正想起身,哪知屋外的鼓声又突然戛然而止。
褚宁生忍了忍,继续读书。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
“锵唰铛铛铛”没读几句,外面又传出阵阵打斗声。
褚宁生一惊,连忙起身打开门,慌张地朝外面说:“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山贼来打劫了”
门外却只有木鱼一个人舞刀弄剑,刀光剑影中,被削的芒草尖四处乱飞,还都是朝着褚宁生的方向飞来,书生没来得及说其他话,就被迎面扑来的芒草尖当头罩得满头都是。
“打劫”木鱼收势,“你还没被人面桃花揍够么”说着,随手将剑丢了出去。
褚宁生摘掉头上的芒草尖,咬了咬牙,气势汹汹走到木鱼面前,挺起胸,道:“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这几天你老是跟我过不去,白天你使唤我做这做那,我不跟你计较。可是你知不知道现在已是夜深人静,再过不久我就要上京考试,让我读不进书你有什么好处是你自己不要金豆子的,我也还给恩公了你你这个豆丁大的娃娃,为什么心眼儿这么坏”
木鱼没想到褚宁生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待听出褚宁生是在教训他时,立马握紧拳头磨牙道:“我心眼儿坏怎么了我喜欢,我乐意再说,这寺里又不只住了你一个人,我闲着没事敲敲锣、打打鼓,耍刀弄枪,你管得着么你”
哼,反正神君今晚和白蟾宫逍遥快活去了,他才不要放过这个大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