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敢走我敢走你们回去吧。这道上挺亮的。”
贾主任上了摩托车,对我说:“你自己小心点儿。”
“你有完没完”小苗向贾主任说。
贾主任也用手指着小苗:“你等着回家的”
“你还想揍我呀”小苗一踹摩托车,驮着他,一阵风地走了。
我,成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了
我和男人之间,我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为微妙了。一些男人在敏感的词汇上,表现出了绝禁的态度,与我划清了界限;一些已婚的女人们谨慎地与我交往着,不与我走得太远,也不与我走得过近,在她们的眼里,我和她们的丈夫之间,有一条明显的警界线,她们在小心地看护着
我是一个人哭着回来的。
我不能让家里的人看出我的迥异来。我揉了揉胀乎乎的眼睛,裂了裂嘴,虚假地笑着。
“当当”
“伊依吗”
“嗯哪。”
爸爸打开了门,我一低头,钻了进去。
电视开着,爸爸在等着我。
“喝酒了”爸爸问。
“啊,单位搞联欢,演老多节目了,可有意思了”我故作夸张地说。
“哭了”没等我说完,爸爸又问了一句。
“嗯。”我瞒不了爸爸。
“给,喝点儿水,睡吧。”
睡至天明,爸爸见我醒了,背对着我说:“在外边尽量少喝酒,最好是别喝。特别是像你,让人笑话。还有些事儿,我得跟你说说。以后,谁家结婚哪,有啥喜事儿呀,你别往前凑合了,过年过节的,也别上人家窜门,有的人家讲这些,即使人家不说,咱也得自点儿觉。”
爸爸怎么了怎么又说出不尽人情的话来了他还是那个疼我、爱我、宠我、惯我的爸爸吗我有什么过错吗我和过去有什么不同吗难道大家真的对我避之不及吗
“姐,咋哭了”伊妹是我最小的妹妹,她望着我,关切地问。
“咱爸烦我了”
“净瞎说”
“瞎说他以前咋不那样对我呢现在咋那样对我呢看我啥都不顺眼”
“哪样对你呀”
“他让我别参加人家的婚礼,谁有啥喜事儿也不让我靠前儿。”
“姐,咱爸是为你好。”
“为我好没见着这么为我好的爸”
“说啥呢在那儿你别怪咱爸,我给你讲个事儿。逯凝怀孕的时候,大概有五个月了吧,显怀了,能看出来。她的一个朋友结婚,告诉她了,让她去。她没想别的,就去了。到了那儿,都挺乐的。她见一个老太太对她指指点点的,还和别人说些啥。那老太太一溜儿烟儿地跑到男方家管事儿的那儿,又向他们说,他们一愣,都往逯凝这儿瞅。逯凝也觉着怪,咋老点划她说呢那老太太过来了,对她说:你回去吧。都回去吗不的,就你回去。我来了,回去干啥你肚子里有孩子,参加婚礼不好。有啥不好的对新郎新娘不好,有这个说道。你们早干啥了当初别让我来呀逯凝气的扔下钱,就走了。”
“真有这种事儿”
“我还骗你”
“你那意思是我永远也不能参加别人的婚礼了呗”
“也不是咋说呢你惹那闲气干啥犯得着吗你看看逯凝,回来就跟我哭。她还是怀孕呢,人家都那样对她。我姐夫不在了,别人对你不更得”
“咱爸说的还对了”
“咱爸那么大岁数了,啥事儿没见过他是怕你将来下不来台,才跟你说这些的。你万一遇着点儿啥事儿,多窝囊啊”
看来,爸爸对我的箴言告诫并不是空穴来风。
在我为自己“今生今世不能参加别人的婚礼”而耿耿于怀时,我又有了意外的收获,那就是:我可以省下一部分随礼的钱了。以前哪,谁的孙子过百天,谁的儿子升大学,谁的老人过大寿再加上必不可少的人情往来,都要有个答兑的,一年下来,不是个小数目,我们这些干部们曾形象地形容自己是“瘦驴拉硬屎”。
大家的喜事儿都不找我,那,我可要烧高香喽
uu書擝 uutxt. 诠蚊吇版粤渎
正文 七 字数:3573
然而,想象的和实际发生的总会有些差距。
“伊依,我可找着你了别骑了,下来快下来我有事儿找你。”在上班的路上,郝英截住了我。她的两个茶色眼镜片像酒瓶子的底座儿,大且厚。我至今搞不懂,她为什么要配上这种快把鼻子压塌的眼镜呢
“我想来想去,这事儿不能不告诉你俺家老周的姑舅表姐家的孩子上个礼拜结婚了”
“啊,恭喜恭喜”
“是呀,办了一百多桌呢该告诉的,我都告诉了,到了你这儿,我可犯难了,告不告诉你呢和你说吧,你来了,还不好;不和你说吧,咱俩处的挺不错的,你该挑我理了。还是俺家老周有办法,他说等着办完了再告诉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我的语文老师曾对我的评价是:课文学的好,领会中心思想比较透彻。郝英的这点儿小测验难不倒我。她绕了一个大圈儿,最重要的两点她没说出来,但表达出来了:一是让我掏钱,二是不让我参加婚礼。
“明白,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我还没啥准备呢,下班的吧,我上你那儿去。”
我轻而易举地理解了她迂回曲折的话,她的额头渗出了欣慰的汗。
我从银行里取出暂新的伟人票子,送了过去。
我再也没听到她四处找我的消息了。
妈妈对我的衣着也提出了要求,她说:“三年之内,你不能穿红色的衣服,别穿好看的衣服,少和男人说话,别笑,别美。”
妈妈把我的那些衣服翻了出来,红色的及其它鲜艳颜色的、款式稍好的衣服,总之,就是凡是能把我打扮得稍漂亮些的,都被她挑选了出来,问我说:“这些衣服你还穿不穿了不穿,我就寄给你姥姥家了”
姥姥家有几个舅舅在农村。
妈妈不用征求我的意见,她在心里早做出了决定。
我说:“你随便吧。”
我的空间在缩小,我的权利也在缩小,我就像当年的澳门,今天被占一点,明天被占一块,直到被霸占,直到被侵吞,直到失去自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件事而引起的,那就是我没有了丈夫,我不能和一个最普通的人一样了。
这样的环境,我不想呆
我想透透气。
熟人太多,到哪儿都会碰到熟悉的面孔,他们知道我的历史,我不愿意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另类。
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去一个远远的地方,去一个谁都不知悉我的经历的地方我可以回到从前,我可以像从前,与人进行正常的往来。
二妹伊水和弟弟伊江都在北京,他们也要我去,我没做任何犹豫,辞了工作,把孩子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