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轻皱眉头,心知这是沈灵筠在与她使绊子,若真让她如此朴素地出门,不想也知外头的人该道是她这个继母苛刻,虐待沈灵筠了。刚想开口要她换,就见着沈灵烟不知打哪抓了一把泥,冷不防地就往沈灵筠身上扔去,还拍手叫好,惹得沈灵筠尖叫连连,直呼恶心,怒瞪了咧嘴傻笑的沈灵烟一眼,分外不情愿地折回换许氏一早便备好的新衣裳。
无视许氏若有所思的眼神,沈灵烟兀自闹腾,挥着脏兮兮的手却不知羞,兴奋地叫喊,“娘,烟儿手脏脏。”
瞧见沈灵烟仍是呆头呆脑的模样,许氏暗叹一声,原是她想多了,便拿了绣帕仔细地与沈灵烟擦拭,无奈一笑道:“得亏你没有脏了衣裳,否则娘也只能让你穿了旧衣裳去了。”
马车上,沈灵筠的美眸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与鱼跃闹得正欢的沈灵烟,眼底隐有疑惑,却偏生瞧不出一丝破绽,尤其是那大大咧咧挂在嘴边的哈喇子,若是个不傻的,如何能忍受?罢了,左右一会便能出了这口恶气,便由着沈灵烟再蹦跶一会吧。
“鱼跃鱼跃,烟儿今日好不好看?”
沈灵烟傻兮兮地舞动着裙摆,那月白的纱裙不觉已被捏出了几个黑手印,叫鱼跃见了暗叹一声,却是先拿了绣帕拭去沈灵烟嘴角的晶亮,而后又换了条帕子擦拭不知何时又脏污的手,当真是一刻也不得安生。
“大小姐、二小姐,敬王府到了。”
闻言,沈灵筠敛了冷漠之色,轻蔑地瞥了眼沈灵烟,再眨眼之后便是温文尔雅,嘴边擒了抹恰到好处的笑意,仪态万千地起身,袅袅婷婷地下了马车,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端的是万种风情,与其后傻兮兮地一跃而下的沈灵烟成了鲜明的对比。
无疑,天仙似的沈灵筠目之所及皆是惊艳和羡慕,而迎接沈灵烟的则是鄙夷和嫌恶,这便也是沈灵筠心内,沈灵烟存在的意义了。
在驻足观望的纷杂目光中,沈灵筠转身朝楚凌烟莞尔一笑,端的是和善友爱,温声道:“妹妹,你随姐姐来。”且强忍着厌恶牵起不知何时又脏兮兮的手,一路含笑入了府门,轻车熟路地往敬王府的花园去。
沈灵烟还未从那一声让她起鸡皮疙瘩的“妹妹”中醒悟,目光亦是愣愣地落在被牵起的手上,身子不自觉轻颤,似是害怕极了,再抬眼已然瞧见园子里都用看猴子的眼神看着自己,目光中不乏有鄙夷和同情,苍蝇一般嗡嗡直响的窃笑声也不见得小。
令人厌恶的目光叫沈灵烟十分不舒服,却也只能忍下,面上仍是笑嘻嘻,好气地打量四周,心里早风起云涌,只觉一口老血梗在喉间,无声呐喊,卧槽,我可是二十一世纪新鲜的灵魂啊,竟然让这些个迂腐的古人鄙视至此,老脸都丢光了!
撇开鄙夷,路过唏嘘,却是见了角落里同样被戏谑同情的林瑾玉,一如初见的孱弱,白皙的面庞在日光的照耀下尤为苍白,只那朱砂痣叫人见直难忘。
许是见她看过去,还对她十分温柔地笑了笑,一时暖意洋洋,如沐春风,却叫沈灵烟一下子心里一酸。
不由得沈灵烟胡思乱想,傲娇且欠扁的声音猝不及防地袭来,讽刺道:“哟,这不是那小傻子吗?今日倒是穿得像模像样,只是那衣裳上印的是什么?莫不是玩了泥巴才来的?”嘲讽一笑,冷眼一瞥,一旁那些个追随着忙不迭附和起来,纷纷出声嘲笑。
绕是沈灵烟脸皮再如何厚,无端成为众矢之的遭人羞辱,不由面上一烧,如何也露不出那傻笑,却又苦于不能当众为自己正名,只能见招拆招,忙怯生生地躲在别有居心的沈灵筠身后,心下恼怒,恶狠狠地往沈灵筠衣裳上抓了几个黑手印,仍是难解心头愤慨。
既是有备而来,那云罗郡主岂会这么轻易放过沈灵烟,轻蔑一笑,自丫鬟那抓了些三岁小孩的玩具,漫不经心地走至沈灵烟跟前,开始逗起“狗”来,“来呀,想不想要这个物件?你学声狗叫,叫好了我就给你。”
*裸的侮辱,沈灵烟被羞得脸皮烫,却又无计可施,只能避着,愈往沈灵筠身后藏去,心里暗自问候了云罗郡主的十八代祖宗,恨不得掘墓鞭尸,好生质问一番是如何教出这番刻薄恶毒的后代!
原是沈灵筠要教训沈灵烟,如何会让自己成为沈灵烟的挡箭牌,当即转身,面露担忧,却是安抚一笑,看似伸手轻拍沈灵烟的脊背,暗地里却下了力气将沈灵烟硬往云罗郡主怀里塞,“妹妹莫怕,郡主也是好心送你些玩意,你且上前去,莫要辜负郡主的一番好意。”
沈灵烟冷不丁被推了个踉跄,直往云罗郡主怀里跌去,却见那云罗郡主麻溜一闪,立时失了屏障,眼看就要跌在地上,沈灵烟只来得及暗骂一声贼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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