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桃蓁蓁笑嘻嘻的和大当家比大小的时候,桃夭夭,也在和人比大小。
“姐姐!她们这是在玩儿什么呀?”穿着漂亮裙裾的桃夭夭一手攥着杏仙的袖子,又是羞怯,又是好奇的看着条桌旁的几个女子。
这是一艘装饰精美,暗香盈盈的花船。宽敞的船舱里,挂满了红纱帷帐,一盏盏绘着仕女图的灯笼照得灯火通明。
船舱中央的条桌上,围着一圈描眉打鬓、各具风情的女子,嬉笑玩闹着。她们玩耍的方式,就是条桌上几副看起来很有趣的……赌具。
“这是骰子。”杏仙温柔的笑着,指着三粒象牙雕成的小巧立方体,素手将其拈起,放在掌心,向桃夭夭讲解着:“你看,这小立方体六面各有点数,每个点代表‘一’,其相对两面之数字和必为七。”
一边说着,杏仙又拿起旁边的赌盅,将骰子放进去,熟稔得摇晃起来,伴着清脆的摇骰声道:“玩法有很多,以最简单的比大小说起,这三粒骰子,能够摇出来的数字,不外乎三点至十八点,其中三点至十点为小,十一至十八点为大。开盅以前,你随意选大或是小,押点儿什么东西,猜中便可赢得其他人押下的东西。反之亦然。”
桃夭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骰盅的大眼睛里满是新奇——她枉活一百余年,却连个拨浪鼓都未曾见过,今日见到如此新奇花哨的玩意儿,自然兴奋得不行。
似乎是看出了桃夭夭内心的蠢蠢欲动,杏仙笑笑,摸摸桃夭夭的头:“想玩儿吗?”
“嗯嗯!”桃夭夭开心的点着头。
“嗳!姑娘们!”杏仙牵着桃夭夭走到赌桌边,叫着其余的女孩儿们:“都过来!”
玩闹着的少女们立刻安静下来,一双双美目似喜似嗔得看着桃夭夭和杏仙,乖巧的道:“杏儿姐有何吩咐?”
“陪我妹妹,玩一阵骰子!”杏仙说着,将骰盅拍着桌上,打了个响指。
少女们轰然应诺,一双双素手将桌上的骨牌、花签之流收拾在一旁,只留下那个骰盅,并展开了一张巨大的绢帛。
那张绢帛上流光阴转的模样,即便不懂丝织,桃夭夭也看得出价值不菲。偌大的占满桌面的缎面上,只划成两个大大的格子,一个写着“大”,一个写着“小”。
若是外面的正经赌坊,骰宝桌上定然是划分为十六个格子,各有赔率。但这些女子们在一起,又为了照顾桃夭夭这个初学者,玩得便简单的多,只论大小,连庄闲都不作区分。
锦缎铺开,少女们便莺歌燕语,欢声笑语的,各自拿了些东西押注在“大”、“小”两个格子里。她们下的赌注没有铜板银钱,而是另一些东西:胭脂、水粉、香囊、团扇、手绢、朱钗……金灿灿的绢帛被瞬间堆满,脂粉气满溢而出。
桃夭夭怔了下,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随即哭丧着脸——她刚刚下山,一无所有,连这身衣裙都是杏仙送的。
“喏。”杏仙看着这丫头失望的模样,哑然失笑,伸手递过去什么东西。
桃夭夭下意识的看过去,那是一颗黄澄澄的杏儿果。
“欸?”桃夭夭一脸诧异,“姐姐?你这是……”
杏仙把手往前伸了伸,笑道:“送你了,拿去作赌注便是。”
桃夭夭哪里懂得什么是客气,情绪立刻多云转晴,连谢都不道,接过那颗黄杏,开心的放在写着“大”字的格子里,兴奋的喊道:
“大大大大大!”
天真无邪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把那颗黄杏放在赌桌上的时候,一众少女们瞬间鸦雀无声,惊讶、嫉妒、艳羡不已的看着那颗黄杏。
沉默转瞬即逝,少女们立刻恢复如初,宛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再次莺歌燕语起来,催促道:“快开始呀!”
一个娇俏女子走到赌桌边,穿着一袭底色为白、绣满牡丹的长裙,拿起骰盅,一双美目略带询问的看向杏仙。
杏仙眨眨眼,笑而不语。
白裙女子会意,开始摇骰子。
听着骰盅里,三粒骰子发出的清脆碰撞声,少女们渐渐安静下来,七嘴八舌的人群里,如今只有两种声音。
“大大大!”
“小小小!”
……
桃夭夭屏息凝神,紧张的看着骰盅在白裙女子手中上下翻飞。
摇骰声戛然而止,骰盅重重的扣在桌面上。
一时鸦雀无声。
骰盅揭开。
桃夭夭紧张的盯着三粒骰子,数着上面的点数。
三,五,四……十二点!
“大!!!”桃夭夭和其余押大的几个少女齐齐欢呼,叽叽喳喳的笑着叫着,取回了各自的赌注,又一人一个将写着“小”的格子中的物品瓜分。
不多不少,算上桃夭夭在内,刚好一共十二个人,六个押小,六个押大。
桃夭夭赢得了一张白绸手绢,上面绣着一朵兰花,还隐隐散发出兰花似的沁人清香。
“姐姐姐姐!”桃夭夭欢呼雀跃的样子像个孩子,开心的又蹦又跳,将黄杏递还给杏仙:“我赢啦我赢啦!还给你!”
“真棒!”杏仙看着桃夭夭天真单纯的样子,和蔼的笑着,接过黄杏,点点头:“继续吧!”
“嗯嗯!”桃夭夭开心不已,将那条绣着兰花的白绸手绢拍着写着“小”的格子里,信心满满的大喊着:“小!”
赌局再次开始。
还是不多不少,六个人押大,六个人押小。而桃夭夭,一直赢多输少。
她赢来了各式各样的花哨玩意儿:金簪玉镯、团扇锦带……有些送给了杏仙,其余的当做赌注,继续玩耍。
桃夭夭赢得太多了。很快,她就不再简单满足于简单的比大小,在姐妹的教授下,学着用五粒骰子、学着玩骨牌、麻将……
日落月出,星稀又明,花船中的众人不知玩了多久,只知道灯笼中的蜡烛都换了十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