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后,薛大夫要去茶馆听书。我则是自己先慢摇慢走回去。
雨下的小了。街上偶尔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走过。
因为喝了点小米酒。身子暖烘烘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停下脚步,抬头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冰凉的雨滴落在额头上,听着耳边啪嗒啪嗒的雨声,很是惬意。
想起薛大夫刚刚听到我说,日子早看好了,就在后天。他先是吃惊,怀疑,后又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不由得嗤嗤笑开。
正低头走着,有稳健的脚步声临近。一抹红色的裙摆渐近。裙摆边上用金线秀着奇特飞舞的鸟,看着像凤凰。
哇,还从未见到如此鲜红华丽的衣裳。看布料,定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女子。
或许是我被她的裙摆吸引的太入神,也或许是她没有注意到我。
“啊。对不起。”两把伞不期然而然碰在一起。雨水甩的满脸。我吓的赶紧退一步。抬起头很抱歉的望向来人。
“恩。”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头也没回的走了。
我也埋着头,继续走。脑海里,却在回想着刚刚的一幕。
她个子很高。整整高我一个头。着一身鲜红衣裳。一头乌黑的长发。她有一双明亮狭长的凤眼。面旁白净秀气。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凛冽。神情漠然。
像我们这样的小县城里,是养不出这样出色的女子的。怕是过路人。
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路人罢了。
我撇撇嘴,继续埋头往前走。走着走着……心有些怪怪的。
它在我的心窝里喧闹个不停。渐渐的声音越发大起来。捂都捂不住。隆冬隆冬跳得我头疼。
难道是酒劲上来了?
可又不像。
我回头看着雨雾缭绕的街道,空无一人。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然而,脑子里的那双眼睛,却越发的清晰起来……
“不是吧……”
这份陌生的鼓动,是因为她?一个陌生人?太不可思议,没有道理了。
我决定,赶紧回去蒙头大睡,等第二天。就什么都会忘记。
我最擅长的选择性忘记。
接下来的几天,我忙着筹备,布置婚宴的事。早把那个小插曲抛在脑后。平日里,我人缘处的还是不错的。左邻右舍的大姐大婶也过来热情帮忙,婚宴热闹,又不失隆重的完成。嘛,忽略掉,薛大夫被闹洞房事出的各种糗事,一切圆满。
他们新婚小两口住主屋。我则是早早腾出来,搬到了偏屋去住。
“这些都是你计划好的??”薛大夫一脸惊恐的问我。
“你指什么?”我坐在左边,享受着哑巴大姐给我递过来的粥。现在可以睡懒觉了,感觉真好。
“我记得,你从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倒腾西屋。”
他也接过粥,哎哟哟,那温柔的眼神,也顾及下我在呢好吧。
“屋子那么多灰,总要收拾的啊。你没有听说过嘛,经常收拾屋子,有利于身心健康。”
“没听过。”
“哦,那你现在听过了。”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你什么时候去查的日子的?怎么会那么巧。”
“哈?你以为我是框你的?大喜的日子怎么可能会说假话嘛,再说,我几时说过假话了?”
“……”他闷头喝了口粥。“太巧,必有妖!”
“啧啧。”我摇头,这话,他也学会了。我对着笑盈盈的哑巴大姐说:“你管管你家这口子,得了这么贤惠的媳妇,还要来卖乖。”
薛大夫老脸一红,挂不住了。匆匆扒完稀饭,说有事要去衙门。“哦对了。你别哑巴大姐哑巴大姐的叫了。她叫如玉。人家有名字。”
“如玉?谁起的。”
“我。”说完,背起他的家当,出门了。
“哟哟,有美人如花似玉。如玉。好名字。好名字。”我贼笑。
如玉娇羞的推了我一把,咯吱我。怪我取笑她。
“啊。不闹了,不闹了。我要走啦。今天是甄选。虽说薛大夫打点好了。还是要准时的。我先走了。如玉~”
她赶忙拉住我,将我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然后,询问我东西带齐了没有。
“恩。身份文牒,手帕铜钱,都带着呢。”
她安心点头,朝我竖大拇指,替我加油。
“别担心啦。我肯定能过。你在家,别太劳累。我走咯哦。”
她跟着我,一直把我送到了街口。
“快回去吧。别送了。”
她点头。却不动。
我知道,她定是要亲眼见我会到了一起去的同伴才安心的。
啊。母亲,也是如此的吧……
我鼻头一酸,眯着眼,裂开嘴笑。生怕眼里的湿润被她瞧出来。对她挥手告别。
其实,如果我不想去做女侍服侍人。也可以的。
那驼屎对我从来都不是威胁。
策划也好,预谋也罢,结果好的,就行。其他不必在乎。
做女侍,吃住都在神庙。一个月两天的休沐。他们新婚燕尔,以后有了小孩儿,一家人就热闹了。而我也有了一个归宿,起码的,做好了下辈子也有着落。也不会有那些个风言风语去伤害到他们。我如是到时还不想嫁人,没有合适的人选,也有个由头。比如,我一心向神,我要把自己献给朱雀神,云云。
朱雀神,在百姓的心中是绝对的存在。
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去冒犯。
神嘛,都是很忙的,也不会在乎我这个小小小小的一粒灰尘去借它的名义,来保护自己的不是。
感谢你,朱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