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尽是黑甲。
清芜拎拎衣领,让披风好好盖住全身,继续往前走。
数百黑甲兵纷纷转脸,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
一方在前额处破了两个洞的斗笠,一块泛白的黑色披风,还有那卷到小腿,沾了泥的裤脚,分不出原来模样的鞋,所有的外在融合成了贫穷农户的形象。
大家自觉地静悄悄着,直等到看见这个人慢腾腾的进了敌军大营,登时便有几位士兵上前拥护后,黑甲兵们异口同声的骂了句娘。
竟然如此轻易地放过了俘虏敌军将领的机会。
黑甲兵们纷纷转身离去,几位拥着清芜的士兵右臂向天,大声欢呼。欢呼声越来越大,慢慢的就淹没了整个营地,在很多人将他抬起往天空抛,依旧保持着原先包裹全身的样子。
小小庆贺很快结束,他站下地,忽然有人惊呼出声
“将军受伤了!”
中军主将受伤可不是好苗头,瞬间,紧张弥漫开来。
清芜拿下斗笠,解掉披风,露出右臂上的伤口,当下还在渗血,颜色鲜红,是刚受的伤。
顿时,义愤填膺的话语从几个人嘴里往外蹦。
“并非阵前受人暗算,山上就有的。”
清芜看了看伤口,一幅没什么大事的脸色,朝四周将士点点头便走向祁副将大帐。
“我亲娘,这个瘦歪歪的将军真是深藏不露,你们看见了吗!”
“我们眼不瞎,看得见,啧啧,那伤口绝对是兵器伤,将军完全不当回事,看来并不是传开说的那么不堪,大家就别胡猜了,大敌当前,同心协力才对。”
一个还是稚嫩脸的士兵摆着迷恋的脸咕叨
“这是我见过的最不同的将军,他好干净,没有汗臭,说起话来不吼不叫,却也叫人听得进去,去山上的时候他吩咐如有阵前叫骂,一律放出马鸣,你们知道吗,当时可是看着我吩咐的。”
“不晓得将军去那荒山上干什么。”
“那身破衣烂衫不知道哪里来的。还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大夫接过清芜递来的新鲜草药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将军,得此许多草药,可有麻烦?”
清芜舀了些药锅里的药汁抹到右臂伤口。
“只是突然遇见个脾气不好的,当我是奸细,给了一刀。”
大夫看着那自己没帮上忙的伤口在药汁下翻着肉皮,好意提醒
“将军不可大意,虽然无毒,却也是利器伤,再加此处水土不佳,是极易化脓的。”
清芜点头谢过。
“我会按时敷药。”
大夫是很喜欢这样配合的病人的,于是眉眼也带了笑意,随军大夫没有官职,但却是实在受着尊敬,可以免除繁文缛节的人。当下,大夫带了些闲聊的口气问清芜
“将军哪儿弄来的这些草药?看着像是经过了挑拣,倒是真有心。”
这也确实出自真心赞许。
清芜正清洗手上的药汁,闻言也没有不想多说的意思,还是那般不急不缓的说话。
“山上有一猎户,存了些此种草药,我买了一半。挑拣是他做的。”
没有什么不对,大夫就是觉着自己仿佛没了再说下去的话语。
“有劳将军。”
客气完,便进去帐内。
清芜在巾帕上擦着双手,眉心微微皱起。
给他一刀的人,身手敏捷,不像是寻常百姓,不晓得什么来路。
再抬眼看这营地,他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