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觉逐渐消失。在这个地方不需要呼吸——
那是个奇妙的所在。“思维宫殿”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它可能不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甚至不是一栋建筑。
那片空间由潜意识构筑,映衬了内心深处的一切。
时左才会在那里短暂地停留,然后见到那个第二人格,和他对话……
——事情本该如此。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见到柳烟视描述的那些画面。
因为时左才在被催眠的那一瞬间,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时左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且那并非他平时睡觉的养母房间,而是被自己锁住房门,七年间都不曾开启的……自己的卧室。当年的他才11岁,房间里甚至留着养父母买的巨型积木。柳烟视就坐在那些积木拼凑成的木马上,神情怪异地望着他。
“你回来了。”
她说。
“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了。”
她说。
时左才有些疑惑,意识仍很模糊:
“发生了什么?”
“……时左才。”她看着时左才,沉默了一会,表情有些古怪。
“你……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还有第三个人格吗?”
致命的寒意在时左才颅内炸开,从头顶凉到脚跟,他甚至能感到自己的指尖都在发麻。
他从来都没有过“第三人格”相关的记忆,也很确定自己不曾创造过第三个人格。
柳烟视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毋庸置疑地告诉了他:在过去的八个小时,他的身体曾被第三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自己”所占据。
他甚至打开了时左才永远都不愿踏入一步的房间门口,还邀请柳烟视进去玩了一天。
无论闷油瓶如何追问柳烟视,她都没有说明太多关于那“第三人格”的信息——她只是看着时左才,露出令人头皮发麻的、俏皮的笑,说些“他像个小孩子”、“很可爱呀”之类的胡话。
闷油瓶没有再问。不管他追不追问,他现在都无异于被一团凭空出现的、天大的麻烦按在了地上摩擦。比起刨根问底,他更愿意忘记先前发生的一切,假装无事发生。
事态的转折也来得非常突然。当天夜里,消失了几个小时的柳烟视再次不请自来,将正在煮饭的时左才从厨房里揪了出来。
“时左才,快跟我走。”
“去哪里?”
“咱们得赶地铁,去烈士陵园。”
“什么事?”
“我要带你去一间酒吧。”
时左才扫了柳烟视一眼,沉默了数秒,斟酌着字句,慢慢道:
“比起去蹦迪,我更希望能够在暴毙前享受一段平静的人生……”
“你不明白!”柳烟视认真地看着时左才,一字一句道:
“我要带你去的,是狂言师的集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