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至则形奋,形奋则力之所生,力汇成脉而有劲,劲则促之运动……一大清早,风尘便背了装满书籍的书包,带着含沙,退房出门,迎山峦去。避开公路,心无旁骛,只是于动作之间,体味气至的形奋,体会那种促动人根本的、生机的东西:气,是呼吸的气,通过口鼻呼吸进肺叶,交融与血液,被血红细胞运载、运行!
他已是先天真人,赤子如婴孩儿,有着常人不能触及的敏感、纯粹,故那种气通过呼吸,作用于身体,致使形奋而生力,再运动身体的感觉,沉下心来感受,却能模糊的感受的到这一个过程……
很——美妙。
一吸气,气血交融,淌如涓涓的细流,泵行周身百骸,自心肺而至于末梢,复又归于心肺,转为一呼。
一呼气,陈冗尽起,宣于口鼻,周身通泰。
一吸一呼之间,纳新吐故,往复循环。
……
恍惚远山已近。
已在山脚,却不见山路,风尘停下来,昂首望向山顶——这山要比华山更难攀登,因为没有路,也没有阶梯,却有着近乎平均六十度左右的陡峭坡度,有一些地方,甚至达到了八十度左右,近乎于垂直:哪怕是有登山镐,这样的山也不好上,由泥土为质地的山峦,那表层的泥土根本无法固定,登山镐插进去,一拉就掉。风尘吸一口气,暗道:“这山要是上去了,却不知是否还能下来……难怪能成为自古中原的屏障,阻挡游牧民族的入侵。”他左右四顾,寻了一些相较和缓的山坡,开始上山。
他选择的坡是五十度左右,也不是直着向上攀爬,而是斜着走,一路蜿蜒的上。山势虽然陡峭,却也用不着手,走了一阵子,他就低头看下去——
已经上了三分之一,山下已经显得飘忽、渺小。风尘的心都为之开阔了些许,却已没有了上一次登华山的那种害怕、兴奋的感受。
又走了三分之一,近了山顶,风在耳边呜咽,吹在脸上如刀子一般……
风尘眯起眼,任由风刀刮面。
“你看,快到山顶,一切都远了,却又那么近,就像是两个世界……”
山下的景色蒙了一层白。
像是远望山峦时候的颜色。
那一层淡淡的白,让景和色都渲染了一种类似于天空的淡蓝,山下就像是处于另一个世界一般,那一个世界,便是人世。而在山上,却似乎已经超脱了人世——视觉上的一种超然,让人的心也一样超然。所谓“致虚极,守静笃”所书之景象,岂非正是如此?
距离山顶不过三分之一,风尘自然不会就此止步。
山顶——
这是一段更加陡峭的路,已经可以看到一些石头。
他不禁想:“倘若下面也是这样的石头,要登上山,也容易的多了……”他在最高处席地而坐,山顶上没有雪,雪早被凛冽的如同刀子一样的风层层刮去,裸露出的石头也是一样的圆滑的不见棱角。
屁股下一片冰凉,身体里却是热的,手足也都是热的。左右看去,远处的山有的高出一些,下面的高速公路和省道蜿蜒如带。
高速行过的车流声延绵、不绝……
含沙坐进了风尘的腿窝子里。
二人这般一坐,竟是半日,之后却从另一边下山,翻过了山岭,正是一处高速的服务站,便去休息了一晚,费用竟不比旅游区的旅社便宜,且店里的设施也不见得多好。若是夏日自然好说,可大冬天的,不住店里,也没法子——没得选择。风尘倒是不怎么在乎花钱的,翌日的时候,还吃了一顿高价的早餐:
小米粥配面包……
吃早餐的人很少,只有风尘和另一桌人,是一桌俄罗斯人,二男三女,一边吃一边说话,嘴里一阵嘟噜。
风尘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说话,逐渐也听出了个大概:这五个年轻人是从莫斯科大学一路开车野过来的大学生。一路上过了外蒙古,内蒙古,到了这里,从十月份出发,一直到现在,花了两个月的时间!
如果是单纯的开车过来当然用不了这么久,可他们是一路游玩儿的,到了一处好地方,见到了好风景,就会盘亘一段时间。
而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宣府古城,然后是首都,一路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