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梳好了,干干净净系了条辫子。要说晚汝,年龄虽长了,可还是美的,他这类人,圆圆的脸,小尖下巴。本就不显老。相比之下,反倒比小他几岁的表少爷赵晚泙更少相些。
想到晚泙,晚汝不禁又问:“那是几点的火车,晚澜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三少爷赵晚澜是晚汝嫡亲的兄弟,小时候被晚汝做主送到法兰西去留了洋,快十年了,这还是头一遭回家。同喜忙眺了眼柜子上的西洋小坐钟,摆坠一晃一晃的像荡秋千,说:“才大早呢,三少爷信上说晌午才能到。”
晚汝嗯了一声,起身去逗架子上的大白鹦鹉,多逗人的小东西,会念古诗,讲俏皮话,段克为它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晚汝想了想,忽然问:“那个耳坠子呢,还不替我戴上.”
同喜忙走近柜子,抽出一个小暗盒,里面摆着个金镶玉的小盒,扣着琉璃锁,她用绢子托着,开了锁,是一只更小的紫檀盒子,雕着雷文飞凤,沉淀上年代的芬芳.再开了盒子,才见一枚银灰的耳坠,闪着一点沉静的光色,有如美人迟暮.
这是件有来头的古物,本是一对的,年代久远失了一只,而就这一只,据说已经价值连城.当年晚汝的母亲瘫在床上,硬塞给他,人都糊涂了还一个劲喊:“不能给了别人”
同喜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拈起耳坠,仔细瞧瞧,米粒大的坠子上还刻着字,可惜已是其文漫灭,不可细观。晚汝自小打了耳洞,同喜轻轻替他扣上,端起手镜,恭恭敬敬摆在她主子面前。晚汝却不看镜子,只盯着窗口。
晚汝怕见风,赵家的窗子都是关着的,每间屋子都阴暗,仿佛阳光永远也透不进来。只有一道淡漠的颜色是光暧昧的魂魄,映出一团尘埃,在那片地界里沸沸扬扬,仿佛那边不属于人间似的。
晚汝瞅着出了神,他摸摸耳坠:“昨儿我看着,外边那棵桃树苞都爆开了是吧”他声音太轻了,同喜没听着,还端着镜,盈盈笑着:“您有时候不戴这坠子了,真是挂念小少爷了。”晚汝点点头,声音还是极轻的:“毕竟是我的亲弟弟啊。”
要说三少爷晚澜,晚汝真是极疼爱的,娘亲死的那年他才八岁,周遭是刀枪箭戟,明争暗夺,晚汝只得咬着牙送他走,有多少难自己一个人捱。
正当这时,一个小大姐小跑进来,满面红光:“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