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率三千骑兵气势汹汹而来的郭昌,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最后会弄了个灰头土脸大事难成。而且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传说中这位平日里忠厚仁慈的太子,会变了脸,要严厉的惩治他们。
太子带来的人马刀箭犀利,虎视眈眈。罕见的换上一身戎装跟随前来的太中大夫司马相如,厉声断喝所有长安骑兵全部下马弃械,听候太子发落。至于蓝田县的衙役们,早就退到一边大气儿也不敢出了。
骑兵校尉抬头看了看生死操控于别人手中的自家将军,暗自叹了口气。他们在太子亲军的威仪面前却不敢放肆,虽然将军没有明确命令,也只得都跳下马来,扔掉了手中的刀箭,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郭昌见状大急,他刚要挣扎着说句什么,忽觉脸侧刀光一闪,连忙又闭嘴不言,生怕身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一刀把自己的脑袋搬了家。
不过,蓝田令景行这会儿倒是表现得比较硬气。他上前一步,来到太子马前,躬身施礼之后大声说道。
“太子殿下安好!蓝田县令这厢有礼。”
太子刘琚强行压制住怒火,面沉似水地问道:“你们这些人来这里干什么?”
景行内心深处并不想得罪这位当朝太子。无论怎么说,得罪了将来的皇位继承人,恐怕很难有好果子吃。但他现在也没有办法,中山侯刘屈牦的这条船,上去容易,想下来却难。
“回太子殿下话,我们在这里追捕盗贼!”
“盗贼?真是笑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长乐塬上有过盗贼!”
太子刘琚见这位蓝田县令煞有其事的样子。他感觉到怒气更甚,想要发作,终究还是强行忍了下去。却没想到,景行今天是要对抗到底了。他不再去看太子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
“太子殿下其实来的正好!几天前渭河上盗贼横行,劫掠商船烧杀人众,甚是猖獗。蓝田县经过缜密巡查,终于访得盗贼踪迹。为了一举歼灭而不使有漏网之鱼,所以才报告给尚书令大人,请求派长安骑兵援助……而根据在终南山中捉得的盗贼口供,据说指使他们的人和老巢都在这长乐塬上!所以卑职才会同郭昌将军来到这里想要进去搜查。却没想到,长乐塬上的这些人不仅横加阻挠,以暴力手段对抗朝廷执法机构,而且更有胆大妄为之辈箭射骑兵将军,所以才激起了骑兵兄弟们的怒火,双方对战,互有损伤……太子既然来到,就请主持明断吧!”
不愧是刀笔吏出身的人,在兵马军中,蓝田县令昂然而立侃侃而谈,俨然就是大义凛然、正气的化身。在马上被挟持的郭昌闻听精神一振,他也大声叫喊起来。
“太子殿下!你可不能有所偏袒啊,末将身为堂堂的长安骑兵将军,奉尚书令大人之命令,协助蓝田县来捉拿盗贼。却不曾想,竟然在此间遭人自恃武功横加折辱,简直是无法无天!今日如果太子不主持公道,等到皇帝陛下归来之时,末将必定前去告状!”
听着这两个人的一唱一和,别人还没等说什么呢,早把离得最近的李陵气的差点儿没跳起来。世间竟有人如此无耻,颠倒黑白,莫此为甚!他刚才被重兵包围,差点儿送命。此时气愤填膺,恨不得用手中半截断剑去把这两个家伙当场宰杀。
“太子!这俩家伙纯粹是在胡说八道。根本就是他们不容分说就命令弓箭手放箭杀人的!可怜那几十位老兵叔叔为了保护大家而中箭,现在生死不知……朴师兄,你放开他,我要与他决一死战!”
最后一句话,李陵却是转向立在马首的白衣朴永烈所说的。朴永烈剑眉一挑,他对李陵淡淡笑道:“这个容易!接着,送给你啦!”
话音刚落,寒光一闪玄刀收回,然后随意一脚,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马上将军那庞大的身躯踢飞在半空。然后在一片惊呼声中,全身甲胄的郭昌重重落在地上,一声沉闷的响声过后,他仰面朝天,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李陵低头看了看正落在自己脚下的这个片刻之前还杀气腾腾的将军,冲着潇洒至极的朴永烈竖了竖大拇指,然后他嘴角露出邪魅的笑意,一脚踏住郭昌胸口说道。
“你这个草包,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的将军。大汉军中有你这样的人,真是一种耻辱啊!既然你刚才说到有人折辱嘛……小爷如果今天不好好的折辱折辱你,岂不是对不起你说的话?”
李陵少年意气,素来做事率性而为,他才不管会有什么后果呢。一边说着,一边早已经用断剑挑去郭昌的铁盔,伸手抓住他的发髻,剑锋过处,几下之后把他的头发剃得七七八八。然后站起身来,看着这厮的丑八怪样子,哈哈大笑,只觉得胸中的气愤也减轻了几分。
郭昌刚才那一下摔得不轻。只觉得头昏脑涨胸口憋闷,他眼睁睁的看着这少年恶作剧般的行为,差点儿把肺气炸了。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损。”这样的观念,在这个时代的人心中最是根深固蒂。把人的头发无端剃掉,果然是最严重的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