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眉头紧锁的样子,陈越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想要劝他一下。
而权亦泽其实也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却还是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说吧。”
无非,就是劝他放手,别再跟自己过意不去了。
可是陈越大概不能理解他的感受,那种,只有曾经紧紧抓住过,才非常害怕失去的感觉。
“大人,如今这形势,我看着有点乱。”
陈越忧心忡忡的小声说道,“顾家那位公然站出来作乱,这怕只是个开始,乱世之中,独善其身是最为明智的不二选择,大人你曾是英勇驰骋在疆场上的将军,何苦要被这污浊的官场所侵蚀呢?”
说这话,陈越不是没有依据的。
因为,他无意中听说,最近权亦泽和几个游离于其他党派之外的官员走得很近,似乎是也想自己崛起一番,掺手一把皇子们之间的斗争。
而权亦泽没说话,只是看了陈越一眼,随即,便将目光投向了城外的远方。
忽然,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变了。
紧接着,他就去又听见陈越小声说道,“大人,从跟随你至今,在我陈越的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榜样,但最近你做的事情,让我有些看不太清,我——”
说到这儿,陈越顿了顿,又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才又说道,“我希望,大人你不要再越走越远了。”
那个忠义豪爽,即使是被君王忌惮,困在京城也只是洒脱一笑,说君让臣困,臣自当画地为牢的权亦泽,早就渐行渐远了。
如今他面前这个权亦泽,似乎只是名字相同、容貌一样的一个陌生人罢了。
“陈越,你不懂。”
权亦泽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依旧注视着远方。
自从,匡弈走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跟别人说过掏心窝子的话了。
“从一开始,我娶她进门,这就已经是一条不归路了。”
陈越并不知道慕云玖的身世,也不知道,龙椅上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到底是暗藏了多么回转弯绕的心思。
他将每一个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现在想来,从自己被封为成为大将军的那一刻起,陛下就已经决定了,让他来迎娶慕云玖了吧?
而从自己将慕云玖娶进门的那一天,自己就注定着,要成为陛下用来捆绑慕云玖的一样工具。
可陛下和他大抵是都没有料到,他会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慕云玖。
而这,才是一切悲剧,以及矛盾最初始的源头和爆发点。
身在局中,就算是他自己不动,而那执棋的人,也会轻而易举将他拿起,落在想要他落在的位置。
既然如此的话,他还不如自己主动一点。
“那就尽早脱身啊。”
陈越真想直接就告诉他,你别找了,慕云玖已经被我放走了。
但是,理智让他清醒,他知道绝对不能说。
如今他听得出,权亦泽似乎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而这也导致陈越自己有点骑虎难下。
他只能将这个小秘密,永永远远的压死在心里。
同时,也只能无力的站在岸边,看着权亦泽自己缓缓的走向河中最深处,最后,被水淹没。
他有预感,这天就要变了。
“晚了。”
权亦泽摇了摇头,便又说道,“帮我找到她吧,没有我,她会死的。”
原本,德妃就想要寻个借口给慕云玖治罪了,从而借此大肆放出消息,让顾卿夜听闻,不得不自己再送上门来。
届时,解药和他的性命,就都会交待在这里。
而此时,余太师要去殿前痛哭控诉慕云玖的行为,刚好就是给正要打呵欠的德妃,递了个又香又软的枕头。
这真的会要了慕云玖的命。
德妃她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再以陛下的名头,公然抓捕慕云玖。
而一旦被扣上了恶意伤人致死的罪名,慕云玖的出走,就会变成畏罪潜逃,从而被通缉。
他很清楚,德妃一定会这么做的。
为了陛下,她什么都敢做。
而陈越被他突然有些沉重的语气所惊到,下意识地就回答道,“大人,其实我——”
“大人!大人!”
有一个禁军侍卫突然策马而来,高声呼喊着,权亦泽微微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便回过头去,而顿时,陈越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一样。
他刚刚差一点就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