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杜问卿催我。
“好。”我收回到处寻找的目光,转过身跟着他继续往前。
在快要检到我们的票时,我心里越发焦躁不安,故意将手中的登机牌扔到后面去,而后退后去找。
“萧潇!”杜问卿已经检完,在里头等我。
“我登机牌掉了,马上去捡!”我回答他,而后更快地往后跑去。
捡起牌,我重新插在无数个人的后面,又依续往前面排队走过去。
杜问卿耐着性子在前方等我。
我抬起手腕,看了眼手机,发现自己在机场已经待了足足两个多小时。
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他真有心,早出现在我面前,或是留我,或是逮我回去。
一直到最后一刻,我才发现,一切真的只是我的幻想,是我的一厢情愿。
说不定他早就等着这一天,等着我自动消失,这样他也不用特意花精力和时间来解决我这个缠人的麻烦。
心彻底地灰了,暗了。
这次再轮到我时,我主动检了票,杜问卿伸手牵过我一起走去。
我也没有拒绝。
当再次跟另一个男人牵手相握,我感觉不到悸动,感觉不到温暖,只有遍体生凉的冰。
离开申城,我离开得那般不舍,那般沉重,那般痛苦。
我想,这辈子我都不要再回这里了。
飞机渐渐爬上这座熟悉的城市上空时,我在心里向它告别,向我葬在这里的父母告别:对不起,妈妈,爸爸,外公,外婆,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放心,无论我身在何地,都会永远深深地想念你们……
不管我过去的人生发生过什么,也不管我曾经经历过什么,我在地球另一端的大城市里,又一次开始了我的新生活。
这里没有人知道我曾经的身世,没人知道我坐过六年牢的前科,没人知道我受过多少多少的伤害和痛,只要我笑,这里的人便都认为我是一个和他们一样热情洋溢、快乐生活的人。
杜问卿在这里有栋大房子,欧式风格,庭园种满了小花小草。
诊所离住所不远,不是繁华的街区,而是个偏安静的街角深处。
单栋单门,瓦红色的屋顶,诊所里光线明亮,太阳出来的日子,看起来特别温暖和灿烂。
这里看起来不像一座心理医院,反而更像一个干净舒适的度假园。
诊所里另外还有两个和杜问卿一样的医生,一个白人lisa,一个是和我们一样的华人王谭。
另外还有很多护士护工之类,黑人白人华人都有。
我去的第一天,他们给我开了欢迎会,其实是杜问卿的主意,估计是看我情绪太低落。
那些人都很热情豪爽,比我曾经在申城所受到的冷遇待遇完全不同。
但不管怎样,我总有种身在异乡的空虚和荒凉。
这种空虚,一直渗透我的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