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圳看李骢点了点头, 才读了一遍信笺里的内容。信读到一半,李骢的脸sè就慢慢沉了下去,还没等卫圳读完,他便眯着眸子道,“谢爱卿,这当真是夏爱卿的字迹?”
谢光一脸沉重,“臣当初看到时也很震惊,夏次辅袒护郭颂便就罢了,没想到竟还……参与了通敌,实在是可恨。臣与他同朝为官二十多载,他的字迹臣是不会认错的。”
谢光一面说着一面悄悄地使了个眼sè,卫圳会意,便将信笺捧给李骢看。
白sè的宣纸被打湿了一角,字迹虽模糊,却能看出筋骨。李骢脸sè大变,咬着牙道,“把他带来,朕要亲自问他。”
卫圳说了声‘是’,便要出去叫人。李骢攥着的手掌微微颤抖着,额头上有汗意沁出。卫圳刚打起帘笼,就听床上的人又道,“等会子再传他,你先把孟阶叫来。”
孟阶从都察院里匆匆赶来,雪已经下了一指之厚。谢光的撵轿早就出了西苑,在东西道上时两人擦肩而过,谁都没有停,似乎是心照不宣一般。
巳正三刻,东厂的人就查封了夏府。除了抄出黄金万两,田庄千亩之外,还有两封信。信纸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却清晰可见,李骢看了大怒,竟生生吐了一口血,晕死过去。
夏冕被下了昭狱,廷杖一百。圣旨下达之后,朝堂里一片哗然。清流派群龙无首,赵熙之竟领着一众文官伏於左顺门前,撼门大哭。李骢听了更是怒火中烧,再次下令将求情的众官员廷杖。
孟阶站在崇楼上,能清晰的听到一声声哀嚎。鲜红的血在洁白的雪地上极是刺眼,孟阶敛了敛眸子,低声骂了一句‘愚蠢’。
“我说怎么都找不到孟大人,原来你在这里。”谢光言笑晏晏的走过来,低眸扫了一眼左顺门前的众人,慢悠悠的道,“孟大人,可有什么感想?”
孟阶在外面站了多时,披着的玄青sè的鹤氅上已经落满了雪。他微微俯身拱手道,“不识时务,确实该打。”
“有意思。”谢光眯了眯眼,笑了一声,“孟大人直言直语,倒是很合我的性子。怪不得工部左侍郎大人看了你的青词之后,颇为大赞。”
谢严上月刚升任了工部左侍郎。
孟阶闻言却是淡淡一笑,“是大人谬赞。”他不卑不亢,竟十分从容。
谢光忍不住多瞧了孟阶一眼,不免多了一些赏识之意。他顿了一顿,才道,“你和皇上都说了些什么?”
卫圳是谢光的人,孟阶是知道的。他笑了笑道,“首辅大人不都知道了吗,难道还要下官再复述一遍?”
谢光失笑,用手点了点孟阶,便转了话音,“我听说你夫人早产,现下可还好?”
气氛一时倒十分融洽,孟阶点了点头道,“并无大碍,就是冷风侵袭了身子,怕是得tiáo养几日。”
东厂失手的事传到谢光耳中,他倒没有多惊奇。陆芮和唐照的人岂是那么容易甩开的,只是没想到半路会碰到宋琬。
谢光也怀疑过孟阶,派人打听了一番回来,倒打消了这个念头。别人也许不信,但他谢光却是信的。
孟阶不会拿宋琬冒险。
卫圳的人过来传话时,黄氏也在一旁,她听说宋琬在雪地里产下一子,忧心的道,“这女子生产本就是过了一趟鬼门关,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呢?”
谢光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将近二十年,却只有正妻黄氏一人。他和黄氏的感情一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