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她不在京城的这四年里种下的吧。
李洹种的?
宁绾不会傻到任由自己做这么无聊的设想。
李洹是什么身份,和她熟悉吗,认识她吗,为什么要跑来她的院子里种树?
种树的,肯定另有其人。
“找人将树挖出来,找了物事种着,暗地里去探探这树的来历。”宁绾道。
话才说完,陈嬷嬷和蒹葭就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陈嬷嬷先道,“小姐,事情已经传出去了,大概明天就能传得沸沸扬扬了。”
说的事,正是宁绾和宁婕进出揽红倚翠的事。
“小姐,这件事传出去,那些人知道小姐在国公府不得宠,一定会把所有难听话放到小姐身上的。”白露说。
宁绾点头。
她知道的,流言一出,首当其冲的就是她,可她要的,就是人人都骂她。
最好人人都把她当做一个可以任意践踏的不受宠的宁国公府大小姐,然后把这件事传到人尽皆知。
最好,郑氏从中推波助澜,也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
郑氏不是疼爱宁婕,将宁婕看作心肝宝贝吗?那就让郑氏尝一尝和自己心肝宝贝渐行渐远的滋味,让她知道被自己至亲仇恨的滋味。
“你呢?”宁绾看着蒹葭,笑问,“沈老夫人知道是祖母故意让她下不来台,有没有气坏身子?”
李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身份低微,越是低微就越是在意身份,平生最害怕的也是最痛恨的事就是别人瞧不起自己。
加上在乡下待着的时候,因着自己儿子在京城做官,乡邻间对她也是阿谀奉承着,毕竟,寒门学子能出人头地的,跑来京城做官,哪怕是九品芝麻官,那也是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
李氏得意惯了,哪知刚来京城就被郑氏“摆了一道”,怎么可能不生气。
听蒹葭说起宁家大小姐不是故意让她难堪,一切都是宁家老夫人授意的时候,李氏恨得直咬牙,当场就咒骂开了,要不是蒹葭提醒,恐怕直接跑去国公府大门口骂街了。
蒹葭道,“沈老夫人很生气,上去马车都还在说京城里的人仗势欺人,她还说活了大半辈子,没受过这样子的窝囊气。”
李氏要是想和郑氏过不去,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刚才亭子里发生的事说出去。
郑氏偏心,郑氏护短,郑氏不爱护安氏的血脉,这对郑氏而言,就是致命的打击。
“宁家老夫人的贤名,撑不了多少日子了。”宁绾似笑非笑的说。
乡下的人性子更为直率,说话做事也直截了当得多,李氏要说,就不会说一半留一半,留有余地,她也许还会添油加醋的说,这样嘛,结果一定会让郑氏满意的。
“沈家在京城中不突出。”陈嬷嬷说了这么一句。
沈家不突出,沈老夫人的地位就不如何,那沈老夫人说出来的话,又有几个人听。
宁绾看着手腕上的佛珠,笑道,“沈家不突出,可是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突出的人家。”
外院来往为的是争权夺势,内宅来往为的是姻亲裙带,来来往往,你说我笑,看似亲近,除开利益,有几人是真心想来往。
世间少有雪中送炭,多得是落井下石,郑氏这么耀眼尊贵,眼红的人比比皆是,她若要倒下,想推她一把的人,也不在少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