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绾站在蔷薇院的中央,面对冰冷的墙壁站着,面容冷淡,看不出喜怒,不仅是看不出喜怒,根本是看不出她是在出神还是在想事情。
墙壁上是早已掉光了叶子,只剩干枯枝桠的蔷薇藤蔓。
许是,不喜欢?
联想到鸠尾山上被连根拔起,付之一炬的蔷薇藤蔓,白露好像明白了宁绾在想什么。
“小姐,奴婢这就将藤蔓收拾干净,保准一点痕迹都不留下。”白露说着,就要撩起袖子。
声音低低,是怕扰乱宁绾的心绪。
宁绾的心事,她是看不懂,猜不到的,她也不知道宁绾是不是在想蔷薇藤蔓,所以只能是试探。
“不用麻烦了。”宁绾环顾萧索的院子一圈,目光落在墙角那一株还未长大的梅树上,愣了片刻,又神色如常道,“不喜欢的,何止是蔷薇花。”
前世,出嫁前一天,她惊觉自己身边没有一人作陪。
是的,亲人于她,是妄想,朋友于她,也是妄想,就连父亲母亲给她留下来的几个人,陈嬷嬷、蒹葭和白露,也都不知不觉的从她的生命里剥离开去,不知去向。
她看着布置得红红火火的院子,有些寂寞,有些心酸,双眼涩涩的,悲喜难说,她有很多很多话,好像是憋了一辈子的话,她想倾诉,却找不到人说说。
她就走到那株梅树前,喃喃自语许久。
说着说着,宁婕来了。
那一天的宁婕像是要吃人的老虎,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十分恐怖。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刻,她都觉得自己在遭受凌迟。
就在她以为她做错了什么事,宁婕会上前给她一巴掌的时候,宁婕只是看着她,又看看她面前的梅树,眼神愈发冷冽凶狠,却是莫名冷哼了一声,拂袖走了。
当时她不懂宁婕瞬间的暴怒和瞬间的平静,现在懂了,宁婕的神色的变化,拂袖之前的那声冷哼,就是她的催命符。
说是懂了,可是她也没懂。
宁婕,为什么突然就会对她动了杀心。
在那之前,宁婕只是不喜欢她罢了,只是嫌弃她,不愿与她亲近往来罢了。
为什么要动杀心?
宁婕关心的事不多,衣食住行都有人操心,她关心的在意的,从来都只有一个李洹。
要是对人动了杀心,那一定是因为李洹。
是啊,宁婕喜欢的是李洹又不是李延,可她嫁的是李延又不是李洹。
宁绾皱了皱眉头,她看着角落里那株矮小的梅树,问,
“它是从哪儿来的?”
“他?谁?”白露被问得一愣。
随即发现宁绾问的是梅树,她想回答,但嘴巴张开又合拢了,摇了摇头。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株梅树?小姐不说,她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宁绾也茫然,要不是有前世的记性在,她也不会注意到墙角多了一株梅树。
且,种了好几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