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出身寒门,哪里比得过那些世家子呢还不如趁早回家,省得做了别人的垫脚石。”
见众人议论纷纷,李世清觉得自己力挽狂澜的时候到了,于是清了清嗓子,说:“大家也不要灰心,听说蔺如是先生已经入宫,要接替卢焯大人,重新主持会试”
刚才还心灰意冷的众人,瞬间就被点燃了。唐挽用手肘撞了撞元朗,问道:“这蔺如是是什么人”
元朗好看的眼睛睁得老大:“你竟不知道蔺先生”
唐挽摇摇头。
“四书集注你没读过山溪笔谈你没读过”元朗摇了摇头,“匡之啊匡之,没读过蔺如是,你罔为读书人啊”
如果说卢焯是当世才子,那蔺如是就是一代大儒。
他一生著作无数,不受官爵不要俸禄,以白衣之身入皇宫为两代君王讲学,人称白衣卿相。他最为世人称道的事迹,便是十年前在稷下学宫开坛讲学,三教九流、贩夫走卒,只要想学,来者不拒。那时候,整个京城都要称他一声先生。
“听说这位蔺先生最是不羁的性子,当年先帝请他做太子太傅都被拒绝了。怎么如今会愿意接这样的差事呢怕不是假的吧。”
“若真如此,蔺先生就是在给咱们主持公道啊。”
“世清,我等生在外省,无缘得见。你从小在京城长大,倒是与我们说说,那稷下学宫是什么样子”
李世清被人捧了几句,便飘飘然起来:“要说这稷下学宫,是何等的煊赫”
“什么人,在这儿议论稷下学宫。”
李世清话头刚起,便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扼住。众人循声望去,二层楼梯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年轻的公子。他穿着云纹织锦的袍子,头戴紫云冠,手捏着一柄折扇,上写着“无远弗届”四个大字,懂行的人一看便知是文征明的墨宝。
他生着一双凤目,眼神睥睨,神情清冷倨傲。皇城脚下这般人品,必是贵人。
李世清忙上前见礼:“见过阎公子”
“你认得我”
当朝首辅大人闫炳章的独生子,大凡京城里有点眼力见的,那个敢不认识呢
阎凤仪已经摇着折扇走下楼来,身后跟着家仆随从。他在李世清面前站定了,上下打量了他,问道:“你家也有人在朝”
李世清一喜,自觉得了个攀附的好机会,忙说道:“家父李达,任礼科给事中。家父在家常提起阎首辅在朝堂上的风采,今日一见阎公子,果然是器宇轩昂,令我辈敬服啊。”
“礼科给事中,正七品的官,还不足以位列早朝,怎么见得着我父亲”
李世清霎时变了脸色,一张脸憋得紫红,羞愤得不知该往哪儿去。
阎公子顺着台阶而下,走到当中站定了,这位置实在是恰到好处既与大堂众人拉开了距离,显得高高在上,又能将所有人看个清楚。他凤眸扫过当场,很是带了些傲气:“你们这些学子,还是多花点时间好好读书做学问,没事别聚在一起议论。犯了忌讳 。”说完,也不管旁人的反应,兀自摇着折扇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