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
……
这一还,就是十二年。
而且,还将持续一生!
千行拿着布将惊风身上的水细细擦干,一边说:“那柄剑,王爷一直都挂在腰间,十二年来从未取下。”自嘲的笑笑,“如同提醒她自己勿忘此仇彼景,又何尝不是提醒我时刻认清自己的身份呢!”
天边的夕阳终于落下了最后的辉煌,千行怔怔的看着一室黑暗,许久才回过神来,点起墙上的灯火“按规矩,你晚上是可以点着灯火的吧?”千行笑着问一旁吃的不亦乐乎的惊风,毫不意外的得了两个响鼻。
千行拍拍它重新变得油亮的毛发,看向这显得有些豪华的马房外,轻轻吐了口气。
“十年前得师傅垂青,答应我若是表现上佳,就让我一年得知家人消息一次,”看着前方渐渐传来的火光人声,千行颇有些怀念的道“算起来也快一年了,不知爹爹妹妹他们过得怎么样……”
回头看了看好容易将脑袋挪出食槽的惊风一眼,抿了抿嘴角,冲着它浅浅一笑,整了整又变得破破烂烂的奴服,恭谨的跪在一旁。
进来的是一个喝的醉醺醺的老兵,千行眉头微皱,却还是跪伏“下奴给大人请安!”按规矩,千行是最低等的贱奴,就算是见了军营里马房的下等兵役都要跪下行礼的。
老兵却好像见怪不怪,又往嘴里guàn了口军中最劣质的黄酒,醉醺醺的问“呃……喂,喂好马了吗!”却是把千行与不知哪次吩咐来的军奴混在了一起。
千行轻轻松了口气,这下却不用他另想别的借口蒙混过去了,他的身份可还不够资格进这上等马房!当下也顺着应道:“回大人,下奴喂好了。”
“嗝——好……做得好”醉醺醺的老兵慢吞吞的在身上摸索着什么,突然啪的一声,一物从老兵衣襟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怎,怎么不接着……”老兵不满的嘟囔,挥着手道:“说好……给你的,拿上,吃完就回,回去吧!”说完也不再理千行,自顾着摇摇晃晃的走远了。
千行呆呆的看着掉在地上的油纸包,只觉得再挪不开目光,里面传来的阵阵芝麻香勾引着旁边的味蕾,qiáng忍着咽了口口水,伸出手指颤抖着慢慢掀开那层薄薄的油纸,底下喷香的胡饼逐渐露出焦黄的面容!
胡饼!
几乎是下意识的,千行就把它撰在了手里!胡饼做得并不好,用料粗糙,还有几处焦黑,明显的粗制滥造,只是供军营里地位地下的兵役奴仆食用的,但是对于军奴这等阶层的人来说又是不可多得的美食,无怪乎老兵有时间跑出去开点小差了!
千行已经五天没领过正经吃食了——一如他猜测的那样,不劳无食!没出够工,谁也没记得还有一个人在马房里忍饥挨饿!养伤三天,他全靠偷吃马槽里剩下的糠饼麸皮度日!
就算他再厉害,到如今也快到尽头了!
无论如何,这一块胡饼几可以让他再多撑两天!
火光照在脸上,如脸sè明灭。
终于,长叹一声。
硬生生压下把美食塞进口中的冲动,小心的把它重新包好,放在马房的石阶上,冲着老兵离去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无论如何,老兵就算是在与一个奴隶的交易中都没有背弃过诺言,只此一点就可以受得起他这一礼!
礼毕,千行站起,眺目望着挂在树梢的月亮,左臂上j□j的烙印在微凉的夜sè中微微颤抖,回望了一眼回复静寂的马房,满目复杂化作一抹决然,毅然转身,大步而去!
不是故作清高!
不是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