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终此一生……
何必将他牵连?只是自己见猎心喜的一时快意?这个身体伤他十年,她凭什么要求他相信这一夕之间的转变?
她对于他而言,一直都只是“主人”而已吧……
长长的吸了口气,杨怡抬头,澄天之下,仿佛见诸天时光静好,无声的一笑,有风吹过,牵起两人发梢,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苦涩。
“下去吧,我叫人帮你收拾一下,不用来伺候了。”似乎沉默了很久,杨怡才轻轻说出了这句,一时间,竟觉得疲倦。
“是……”有些下意识的顿首,待反应过来应该说不用叫人时,动了动嘴chún却什么都没有说,规矩的跪安,一如既往的在众多毫不掩饰的目光的注视下卑微的跪退,临近台阶时才躬身站起,佝偻着身体慢慢消失在杨怡的目光里。
清冷的眸子重新落回热火朝天的场上,场上激烈如常,仿佛谁也没注意高台之上这场小小的闹剧,杨怡嘴角勾起一抹浅薄的笑意,前世今生,一样的宿命,无法拥有的总是无法拥有,那在我麾下的,谁又有胆来夺!
凤目一睁,眸光静静的扫过台上台下每一个身影,仔细的与脑海中的记忆一一契合,所幸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前身倒是记的很牢,配合王姨手下“黑刃”送来的情报,杨怡的脑子像电脑一样飞快的建立起一个立体的军事架构体系,全军战力,士兵来源,军职任免,军饷粮秣,武器装备,平时训练,骑兵步兵,陌刀箭手,各层各级军士的地位,喜好,性格,优势,劣势都一一划过脑海,连带着将十几名被推崇“种子”也纳入了眼中,这些都是以后她立身的根本,丝毫马虎不得……
千行神sè恍惚,双手护着衣襟摇摇晃晃的走着,不理会一旁将领对肇事者所谓“看着办的”凶狠训斥,不理会高贵的王府郎将若有所思的打量,不理会众多消息灵通或不灵通的观众或嘲弄或讽刺的叫骂声……
不知所思何在,不知所往何方。
待到一声熟悉的马嘶将千行唤醒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一路走到了马房,定睛一看独门独栋的jīng致马房中,仰蹄嘶鸣的不正是杨怡的那匹惊风吗!
不知是不是军中大比武太过吸引人,连马房中的仆役都忍不住开了小差去偷看,一路行来千行居然没被人拦下,或者也没人想过拦截一个王府出来的奴隶,让千行忍不住苦笑了一会。
惊风好像也认出了这个一路上跟自己赛跑的的人来,颇有些惊喜嘶鸣了一声,站在那可怜巴巴的看着千行。
千行愣了一下,走到近旁,才发现惊风的身上风尘仆仆,食槽也是光光如也,却是连基本的照料都没做好!千行忍不住摇摇头,这营里的制度还是不够完善,将领是一军之魂,坐骑是实力也是脸面的一部分,马房奴仆擅自离守已是不妥,可就连基本的清洁、投料都没做好,这已不是渎职能够解释的了!战事一起,是要让敌军等你喂饱涮好,还是让己方将领骑着灰扑扑的饿马上战场呢?
千行一靠近,惊风就靠过来,用头拱了供他的手臂,那摸样颇为狗腿!
千行哭笑不得的推了推它硕大的脑袋,不让自己身上的wū浊脏了它的毛发,待到惊风不爽的打了个响鼻,才笑着转身到马房外打水准备帮它好好涮涮毛——他可是听说过主人的爱马惊风可是有洁癖的呢!
看着倒影中狼狈的自己,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个近乎俯视诸天的淡淡的身影,永远淡漠,永远高傲,站在云端,众生……在她眼里都是蝼蚁吧,想着自己绝境中飞蛾扑火般的赌注,苦涩的笑笑,还是那般的不自量力呢!
护着衣襟的双手按在xiōng口,举目望去,西斜的残阳拉出漫天虹彩,与她的距离,可有这夕照似海如渊?
决心(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