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在我初中那会儿就离婚了,他们两个都有了外遇,离婚事项倒是很简单,签字就行,没有财产纠纷,两人都巴不得脱手这件事;而一提到我,我爸就说:“从小都是你妈在带你,你跟着她会好一些。”
我妈则说:“你爸挣的钱多,你跟着他,上不用愁。”
我谁也没跟,上学期间就住学校,到放假了就去外面租房子住;爷爷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奶奶比爷爷小十岁,后来也改嫁到外地了,我和奶奶很多年没有再联系过。
在爸妈没有离婚的时候,我经常盼着他两分开,因为我实在忍受不了每日都在那种争吵的环境下;而在他们真的离婚而不要我后,我却感到无与伦比的委屈。
初中这几年,靠着爸妈给的一点钱来维持;同学们去娱乐,我则拒绝,有一种没有尊严的感觉在我内心滋生。他们都是完整的家庭,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很疼爱他们,我似乎就是特立独行的一个人,在大家眼里,我是如此的孤僻,如此的不合群。
初中毕业后,我成功进入了重点高中,但我却没有钱去交学费;我将情况告诉了妈妈。
“小余啊,妈妈现在怀孕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也不好帮你啊,希望你能体谅体谅妈妈的难处,对了,你问你爸爸吧,他那边应该没问题。”
然后,我给爸爸打电话。
“我这工资都每个月如数交给她,哪里来的钱?”
“你可以问她要啊,就说你有事要用。”我说。
“哪有那么容易的,她那个人很抠的”话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尖锐的声音:“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让你把工资交给我是对你好,你是不是不让我管你了?好,不让,你就直说,咱两一拍两散。”
“没没没,哪有这回事。”
我没再听下去,挂了电话,找了个角落蹲下来。抱着膝盖,手里紧握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的是一些联系人的电话。
最终我给表舅打了过去,虽然是我表舅,但从小我就一直喊他舅舅。
“这样吧,小余,你到我家来拿吧。”
我欣喜若狂,眼泪在眼中不停的打转。本不想给舅舅打电话寻求帮助,因为从小我妈就告诉我不要太过于接近舅舅,当时我不明所以,问妈妈为什么,我妈说:“他不是人。”
随着年龄的增大,我明白我妈为什么当年会说我舅舅不是人。一些画面也在我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
不记得那时候我是几岁,我看到舅舅将我妈按到在床上,并且撕开了她的衣服和裤子。
我跑进去打他,被他一个巴掌甩开,然后后脑勺撞在了墙上,昏了过去。这是我妈后来跟我讲的,至今我爸还不知道这件事。
我本想找个同学一同和我去舅舅家拿钱,但却发现我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他们似乎都很忙碌,忙着约会,忙着玩耍,就是不忙着学习,学习对于他们来讲更像是可有可无。
重点高中对于我而言是很重要的,我唯有通过努力学习在今后取得更高的成就才能改变命运。
我敲了敲铁门,舅妈冷眼看着我说:“你怎么来了?”
“是舅舅让我来的。”
“这个死东西。”伴随着谩骂,她还是将铁门打开。
我悻悻的走进屋子。
舅舅在客厅看电视,窗帘拉下来,整个客厅被昏暗蒙上;舅舅看到我,立马露出大龅牙:“哟,小余来啦,还没吃饭吧,那个谁,你给小余下碗面条去。”
他对着大门的舅妈叫道。
舅妈满含怨愤的看向我,不情不愿的走进了厨房。
“你看看你,外面下雨了怎么也不撑把伞呢?”舅舅伸手要捋我的头发,我往后缩了缩身子。
他哈哈笑了笑,说:“没事没事,去洗个热水澡吧,可别感冒了,你要是生病了,今晚可不能回去了。”
虽然是毛毛细雨,但一路走过来,衣服也被打湿了不少,黏黏的,很不舒服。
于是我走进浴室,在要关门的时候,发现浴室的门没有锁。在手把处是一个大大的圆洞,通过这个洞,浴室里的一切尽览无疑。
我找了个凳子,抵在门后,然后找了个毛巾将手把处的圆洞塞住。
我腿掉湿哒哒的衣裤,镜子前的我,已然发育成熟,高挺的,纤细的腰肢,这是很多女生都羡慕的身材。白皙的皮肤没有一点杂质,但我的五官却比较普通,这让我对那句“一白遮千丑”的话有所怀疑,因为从来没有过被被人喜欢过。
不一会儿,暖暖的热水从喷头上密密麻麻的小孔里冒出来,伴随着热气,升腾在房间里,没多久,连镜子上也凝聚了一层水珠。
我时不时往后看那个被毛巾塞住的洞,是不是会被什么东西桶开?但幸好没有。
我将衣服摊在手里,举起来,尽可能的举高,在头顶的强烈的高光之下希望能尽快的将它们烘干。
不知在什么时候,门把手初的毛巾掉了,洞口出现了一只眼睛,我吓的魂飞魄散,连忙蹲下并用手上的衣服遮住上体。
再看去,那只眼睛已经消失了。
穿好衣服,我走到客厅,桌子上放了一碗面条,热气在昏暗的空间里向上升腾;我的确饿了。
“吃吧,小贱货。”舅妈冷冷的说。
“去你妈的,你怎么说话呢?”舅舅给了舅妈一个耳光:“滚一边去。”然后对我露出大龅牙,说:“小余,趁热吃吧,吃完了,我们来谈谈正事。”
我抵不住饥饿带来的痛苦,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舅舅让我跟他去他的卧室拿钱,我看到他邪邪的嘴角,又联想到我妈告诉我的话还有一些不堪的画面。
趁着舅舅进屋的拿钱的空挡,我夺门而出。
身后远远地传来舅舅的声音:“小贱人。”
我将情况跟我妈讲了,电话里听不出她的情绪,淡淡的,没有那种女儿差点被玷污的愤怒。
“小余,要不你趁着假期自己出去赚点钱,女孩子嘛,很好赚钱的。”
我突然明白我妈的意思,言下之意,她让我去卖。
我挂了电话,冷冷的笑着,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给她打电话,她就算死了我也不会。
我绝不可能去卖自己。
幸好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餐馆做了服务员。
因此,我也认识了我的第一个男朋友。
他叫诺。
长相并不是很出众,皮肤有些黑,手掌很大,手指关节很突出,掌心有厚厚的死茧。
我问他是不是经常干粗活,他说是的,以前在乡下经常干农活,还在工地上干过。
他对我很好,给我买穿的和用的,经常请我吃饭。
很大方也很体贴,总是会在冷空气侵袭城市的前一天提醒我加衣服。
我从来没有过被人这么关心过,心里很感激他。
那天晚上,下班后诺叫我去吃夜宵,吃了夜宵,他对我表白,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吻上了我。
那天晚上,我们发生了关系,我的第一次就这么给了他。
没有值不值得,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我们相处的很融洽。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在大街上揽着另一个女生的腰。
我上前拦住他,并当着路人给了他一个耳光,问他这个女人是谁。
他瞪着铜铃般的眼看着我,咬牙切齿的说:“咱两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然后扭头就走,我蹲下来,在大街上埋头哭泣,没有一个人来安慰我。
我突然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冰冷,让我不寒而栗。
身后是汽车烦躁的鸣笛声,还有司机的叫嚣声:“他妈的,找死吗?”
我拿着几百元的工资以及诺给我卡里打过来的一千多块钱,回到了出租屋,没有再去餐馆,没有再去找诺,一切都是双方自愿的;他提供了我很多物质,我提供了我的身体。正如同我妈说的去卖,是一个道理。
后来我发现,我怀孕了。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一人到医院去做人流。
护士问我家属呢,我笑着说,他们忙,没时间来。
护士嘴里嘟囔着:“现在什么人都有,连自己女朋友打胎都不来照顾,也是够狠的,小姑娘年纪轻轻可要看准人啊。”
我说了句谢谢,拿着单子坐在了走廊的凳子上,等待着死神来夺走我肚子里孩子的生命。
眼角瞥见几个护士站的几个护士朝我这里指指点点,似乎是在议论我。
我聚精会神得侧耳倾听。
“看她年纪应该还是个学生。”
“肯定是啊,这还用说吗,你傻不傻。”
“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么小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真是瞎搞。”
每一个字就像是一把重锤,锤击着我的心脏。
路过的几个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我将头低下假装看手里的单子。
打胎过后,我休息了十多天,哪儿也没去,就在出租屋里,饿了就自己起来做饭;没人照顾,没人诉说,唯独和黑暗以及冰冷的墙壁偶尔说上几句心里话。
高中我没有去念,也许是心灰意冷,也许是没钱,也许是对人世的冰冷的畏惧,也对今后的路充满迷茫。
念完高中我又能怎样?是否有钱去念完?大学呢?
我发觉我正在逐渐的颓废起来。
这个城市再也不会有我的痕迹。收拾必要物品,背着一个行李包就这样离开了。
这个城市的烟花看不见了,鞭炮声听不见了,孩子的欢笑听不见了,长辈们醉酒吆喝声听不见了,一切都将埋葬在黑暗中。
后来我到了南京,被人骗去做小姐,威胁、恐吓,不做就得挨打,我才多大?我怕,所以,我只能去坐台、出台。赚的钱他们拿走大半,偶尔遇到慷慨点的会给的多一些,自己也就拿的多一些。
以前的我是活在象牙塔里,不明白社会上的人心险恶,而今深入泥潭,无法自拔;我开始堕落,开始不去挣扎不去反抗,就这样活下去,有吃有穿有住还有男人,有什么不好?
我时常在想,我可能被她们给洗脑了,我的思想和性格在发生着变化,我不再是曾经那个优柔寡断且胆小的女生,我变得开放起来,但我骨子里依然有那么一份保守性格存在。
遇到志明的那天,外面正下着大雪。
志明在我身上不停的动着身体,我别过脸去,透过被紧闭的窗户,望向外面的世界,一片雪白。那些房屋上、树枝上积了厚厚的雪层,上面没有鸟雀。
我想到了过往,眼泪不禁流了下来。这时候,随着一声野兽般的沉闷声,志明将宣泄在了我的体内。
“你怎么了?弄疼了?”他趴在我身上,用手指替我抹掉泪水,问。
“嗯,有点。”我揽着他的脖子,笑着说:“要不,你养我吧。”
他瞪大了眼看着我,像是看一个怪物,我笑了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没再提,抽了些纸巾,当着他的面擦拭我的身体。
“你干这行多久了?”他为自己点了一支烟。
“没多久,半年多吧。”
“怎么想起做这个,年纪轻轻的”她看了我一眼,意识到后面的话可能会伤害到我,也就没再说下去。
“我不干这个,你还玩什么?玩自己的左右手吗?呵呵”我娇笑道。
“你这人,真是算了,不说了。”他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正要递给我时,又缩了回去,然后又在里面抽了两张:“拿着吧。”
我手里拿着他给的小费,看着他穿好衣服,看着他的背影,我深深的渴望这个男人能将我带走。
等他走后,我光着身子到浴室冲洗自己的身体,我用毛巾不停的擦,不停的擦,想擦掉身上沾满那些男人的气味和液体,它们让我呕吐,让我感到罪恶。
之后的日子,只要志明来,就指明点我,而每次翻云覆雨过后,他都会将他的射进我的体内。
我不怕怀孕,因为我每次都会吃药,尽管知道这样会对身体有坏处,但总好过花钱去打胎的强。
有一次,他靠在床头,抽着烟,说:“要不,跟我走吧。”
我愣了片刻,笑道:“怎么?你不嫌我脏吗?”
他看了看我,将烟雾吐在我脸上,我捂着嘴,忍不住咳嗽。
“每个人都有那么些污点,何必在乎?”
他的表情很严肃,我想,他是不是也经历过什么?
我开始对他有些好奇,想要了解他。
志明给了一笔钱给巧姐,并说:“这人以后就跟着我了,把她的证件还给她。”
那一刻,心中的感动前所未有,有一股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他的想法。
从那以后,我彻底自由,我很感激他,他的所有要求我几乎都会答应。
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他的姿势和花样越来越多,而我则开始厌烦,不过我并未表现出来。他是我的恩人,我应该感谢他。
我不再吃药,我让他带套,他不乐意。顺理成章的,我怀孕了。
“打掉吧。”他坐在床沿上,背对着我。
“好啊。”我忍住难过,努力让自己笑出来。
这是我第二次打胎,并没有第一次那样害怕,反倒觉得很轻松,如同一个小感冒去医院拿点药一样。
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对志明没有爱,只有感激,我也不可能爱上一个经常出去找女人的男人,当然,他也不可能爱上一个小姐,他养我,不过是为了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用再花钱罢了。
和他在一起一年,一年的时间里,我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一年时间下来,我没觉得亏欠他什么,他想要我的身体,我想要他的物质,就这么简单,公平交易,谁都没觉得亏欠谁。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开始不怎么碰我了,会因为一点点小事而对我发脾气,如果我和他争吵,他就会动手打我。
有一次我给他倒水喝,不小心将水洒了一点在他的电脑上,他立马站起来,推了我一把,然后我们开始争吵。
他开始动手打我,用脚踢我肚子,抓着我的头发在墙上碰。我只觉得头上传来剧痛,耳边是“砰砰砰”以及他嘴里谩骂和羞辱我的声音。
“你不过是个,你有什么资格还嘴,真以为我把你当块宝?”
“要不是老子当初把你买过来,你现在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糟蹋,贱人,。”
我心里冷笑:你的想法我还不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反手推开他,抄起电脑旁边的烟灰缸向他砸过去,他的额头有血渗出来。
他彻底愤怒了,将我按到在床上,一只手抓住我两只手腕,另一只手不停的在我脸上打,我只感觉半边脸已经麻木。
然后他开始脱我的裤子,我奋力抵抗,但似乎并没有效果。最终他还是进入了我的身体。
这一次,感觉像被撕裂了一样,剧烈的疼痛随着他的动作,跌宕起伏。
我索性不再挣扎,一边流着泪,一边望着漆黑的空间,眼前是被黑暗淹没的天花板,洁白的天花板此刻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第二天一早,我趁志明出去,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这个我住了一年多的屋子。
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我想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好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