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三军无主,且事起紧急;还是因为常日练兵时,兵将玩忽懈怠,襄阳东门守军,此战可谓竟乱作一团,毫无军纪可言。初战,精锐的孙坚军骑兵,已然重创襄阳守军。
此时,王睿忽然意识到:徒劳的抵抗,不仅救不出自己的性命,反而还会连累更多的将士,白白妄自送命。心灰意冷的他,不禁噙着泪,纵声叫喊道:“住手,全都给我住手。”
“都给我住手。”孙坚道。
传令官闻听,即刻“喤喤”鸣金示意。双方兵士听到阵阵钲声,遂于第一时间脱离交战,并以最快速度重新整军,各自分列于两侧阵营。
论语有云:“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着残存不堪的襄阳守军,看着如狼似虎的长沙诸军,王睿在临死前,不禁为众军祈求道:“我死之后,放过这些无辜之人。”
“那是自然。”孙坚道。
王睿点着头,从怀中掏出一块含有剧毒的生金,一口吞服而下。毒发前,王睿仅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我不是董党。”
这时,孙坚原本极为笃定的内心,竟忽然间有了一丝动摇。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片刻,孙坚也许会听从爱子的劝谏,再多方探查一下事情的虚实。可人生却是一趟单程列车,一旦发车,将无法回头,沿途所流逝的、错失的,都将成为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遗憾。事情既已无法换回,孙坚只得领着jūn_duì,撤离了襄阳。
随着王睿的死,荆州的政局,忽然变得动荡不堪。除原本就各自为政的孙坚、袁术、曹寅外,因一言不合,相互攻伐者,并不在个例。一心想要报仇的黄遗,仅手握着襄阳的军政大权。他整日厉兵秣马,意图有朝一日,能手刃孙坚,为主公报仇雪恨。
自襄阳事了,孙坚遂领军向北急行。两日后,在孙坚军北上的必经之路上,袁军帐下的纪灵,竟带着一队兵士,截住了孙坚的去路。
“纪灵,你来此何为啊”
“奉我主之命,引使君前往南阳郡廪取粮。”
“你主何在”
“现已北上,屯兵鲁阳。”
“取粮几何”
“两万大军战时四月所需。”
“头前引路。”
话音刚落,纪灵即刻领着孙坚一行,前往南阳郡廪取粮。来到南阳郡廪,大批饱满圆润的米粮,果然如愿呈现在孙坚的眼前。
“来人,给我搬。”孙坚道。
“住手,全都给我住手。”远处有人喝止道。
对于孙坚而言,那是一张极为陌生的脸,一张陌生到根本叫不出姓名的脸,他问道:“你是何人”
“南阳太守张咨。”那人答道。
孙坚摇着头,笑道:“我当是谁,原来只是个可怜的傀儡。就凭你,还敢喝止本太守,真是自不量力。”
张咨自知不是孙坚敌手,遂好言相求道:“孙使君,这批粮草,你万万动不得。”
“这是为何”孙坚道。
“因为……因为……”张咨呢喃许久,说不出一句整话。
孙坚见张咨鬼鬼祟祟,似有天大的阴谋隐瞒,遂拔剑凌于他的脖颈道:“还不给我如实讲来。”
“使君饶命,我说,我全说”张咨道,“此次讨董,袁术调集了大批军马,整个南阳郡,除北部边城鲁阳,守备可谓极其空虚。前些日子,袁术临行前,竟不知为何,留了大批粮草于郡廪,还让我好生看管。我本想趁此良机,以这批粮草招募兵士,一举夺回南阳。可是,还不等我动手,使君就来到了此处。”
孙坚“哼”地一声道:“我等诸侯,为了除去天下公敌,正全力发兵征剿于董;可你这厮,竟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动摇后方根基,正是罪该万死。”说完,他就将张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此间事了,他便带上粮草,直奔鲁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