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立仁正教徒弟,没她的份儿,她就扒着窗扇支棱着耳朵偷听。
“你嘛呢”偷师是大忌,她那师兄吴司海下半晌找着她训斥。
年轻轻的爷们说话老气横秋,任胭盯着他宽扁豆似的眉毛,一个字儿也没听心里去。
吴司海反叫她套出被杜立仁骂到狗血淋头的糟心事儿。
任胭说:“卤子汤里有羊膻味儿啊,好办,白瓷瓮里的纸袋存的是蒙西白蘑吧,下回加汤里一块儿煮,去膻去腻还增香。”
吴司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任胭很诚恳:“蒙西白蘑是上品,肉厚鲜嫩,味儿香得不得了,搁汤里保管药到病除”
吴司海的扁豆眉抖了抖:“你知道的不少。”
任胭还是笑:“师兄也是一时没想起来,而且同门理应,互相照应”
得
拿人手短在前,照应在后,偷师只当看不见。
他拿脚走人。
“任姑娘真是伶俐。”成世安不知道站后院里多久,热闹看了几成,“才来一天,鸿雉堂上下谁不说你好”
任胭鞠躬:“都是看成先生的面子。”
成世安摇摇手指:“可不是我,是那位爷。”
他身后的树下,辜廷闻站在那,手臂上挂着西装,漆黑的眼睛看向他们,也映着温吞的落日。
浮沉的余晖正慈悲地照拂着世间众生。
和他这个人很像。
守礼温和,只是表象。
好或者歹,都冷眼旁观,如昨晚也如今日。
她委曲求全,或洋洋得意,却从不能入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