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世安细长的眼尾弯着:“离打烊还有段时间,我送你到人多的地方,你再一个人去。”
胡同里的人影成了孤单的一双,直到融进熙熙攘攘的夜色里。
“刚才的事别放心上。”
街口有独轮车飞驰而过,成世安伸手,虚虚地替她挡住带起来的一溜烟,轻声安慰。
任胭抬起脸。
成世安又说:“廷闻向来严肃,看不惯的难免疾言厉色,不是对你。”
任胭问:“女人出门做事情,是不是真的叫人瞧不起”
不哭不闹不委屈,倒是执着这样一句。
成世安有些意外,笑了:“现在是中华民国,男女平等,旁的不说,廷闻的报馆里就有几位女记者和编辑,大伙儿一视同仁。”
任胭回:“知道,谢谢您。”
她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成先生的话记在心里了,没什么能报答您的,我的厨艺倒还拿得出手,如果您不嫌弃,我随时愿意听您的吩咐。”
乌溜溜的黑眼珠子像一双琉璃球,里头的光是干净的,直接的。
成世安想起她攥紧拳头骂杜立仁的样子,心被猛地揉了一把。
“大少爷”跟着的人唤他。
他回神,小姑娘的身影都瞧不见了:“走。”
“这西服”
成世安低头瞧,笑着递出去:“扔了。”
任胭回到大杂院已是月上中天,哪都没亮。
她摸黑进屋,擦着了木桌上的小油灯,晃悠悠的光拂过矮柜上的灵位。
任胭把一碗凉茶灌进肚里,冲那儿笑:“娘,我找了份工作,可以养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