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头拎着散乱的一条胡须,俯身打量:“跟剃头匠那踅摸来头发做的吧,顶漂亮的姑娘,脑瓜含糊”
任胭耷拉着头。
刚才离开了老叫花,她找了间成衣铺买了身男人的衣裤,又生怕素净着脸叫人识破,索性贴了两绺胡子。
鸿雉堂最近新请了两位名厨,今天招收学徒,慕名而来的挤得人山人海,她得以蒙混过关。
户籍来历早有准备,考验厨艺,她更加不怵。
最后一关是刀法,她用的是剞花刀。
眼看着冰糖萝卜在刀口下被雕成盏红灯笼,谁知道这个年轻的堂头眼尖,识破她的身份。
他指了指门脸的方向:“姑娘家面子薄,旁的话我就不说了,请吧”
任胭心平气和地争取:“我哪里做得不足,您可以指出来”
堂头抱着肩,不耐烦:“你是个女人。”
盖棺定论。
任胭回:“女人就天生不足”
案前十来个爷们儿直瞅着她。
“论手艺,我不觉得我比谁次”她将巴掌大的灯笼码在盘子里,仰脸笑,“要说女人,更不比男人次”
堂头急眼了,张嘴骂了句娘,就听外面有人训斥:“吵吵什么,七爷来了”
墙壁里镶着的红木窗开着,能看见外头十几号人进门,再拱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上楼,满堂都是问七爷好。
辜廷闻还是先前在街上那副模样,清贵冷漠。
他身边的男人随口问了句:“嚷什么呢,怎么又是女人,又是男人”
掌柜的提袍子到了两个人跟前,低声回了话。
辜廷闻停了脚步,站在楼梯口向下扫量。
他微微抬了眼睛,扫到任胭这儿,目光里尽是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