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福伯说,蚯蚓越多,花长得越好。
她大着胆子去拨弄蚯蚓,忽然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你这么怕这些虫子,为何还要去弄它们?”
她抬起了头,在一处茶靡花下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了苏渊。
郎朗如皎月,眉如峰峦,眼如深海。白衣郎君翩翩前来,犹是上辈子相识。
那一眼的惊艳,贯穿了她整个似懂非懂的少女时期。
她记得自己丢了铲子,惊吓得呆呆瞪着他。
苏渊慢慢走过来,然后看着那一盆盆珍贵的兰草,抬头问:“都是你种的?很少看见有女孩子能够亲自伺候花草。”
他眼中有不相信的神气。她似乎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看见他挽起袖子帮她松土。
她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蹲在他身边默默看着他拨弄兰草。
“你叫什么名字?”
“苏渊。”
“你呢?”
“傅冷香。”
“冷香?……”
她看见苏渊好看的眉皱了起来,一颗心忽然抽了抽。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生怕看见一丝丝不高兴。
“冷香?多冷啊。”他忽然露齿一笑,仿佛清光在眼前绽放,“以后我叫你阿暖吧。”
……
泪一点点滴落在手背上,她木然看着自己被烫得丑陋的手背,心殇,原来是这样的感觉。那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一定会嫁给他,以为自己会成为苏渊的妻。
遇见他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刻她都在为这一刻准备。她刻苦女工,她学习丹青,琴棋书画,她不落与人后。
为了更气质优雅,她tiáo香弄粉,只为让他赞美一句。
他是她十岁那一年白衣如雪的少年郎,是她傅冷香一辈子愿意嫁的男人。
……
“你哭了?”肩头传来不轻不重的力道。
安如锦猛地一惊,回头。
不知何时萧应禛已默默站在身后。
“是皇上,没事……”
她想要擦眼却不小心把膏药都擦在了眼上。火辣辣的感觉顷刻间让她越发泪如雨下。
萧应禛无语地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从前只见她沉稳似水,从没有见过她这么张皇。
“好了,别擦了。”萧应禛扳过安如锦的肩头,拿出干净的汗巾慢慢替她擦去膏药。
眼前终于清明,安如锦看着萧应禛面上的不解,慢慢低了头。
“怎么好好的哭了?”萧应禛接过她的手,皱眉看她手背上那水泡。
安如锦只觉得自己的手没入他修长的手掌中,温热传来,掌心是他的薄茧,刺刺的,痒痒的。这温度竟奇迹能消解心头的悲凉。
她想要缩回手,萧应禛却是握住不放。他皱眉:“这水泡要挑开。”
他说着命人拿来金针和干净的绢布,就着窗棂的光线,他慢慢挑开水泡。做完这一切他又亲自为她包好手上的伤。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
安如锦甚至可以看见绢布一圈圈绕上自己的手掌,最后打好了一个漂亮的结。
“皇上果然擅长跌打伤。”她勉qiáng挤出笑容。
萧应禛笑了笑:“年少时候经常在外面游历,有了伤都是自己治,这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