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长风，起于青萍之末。”王杨傲然道，“我尊重一切值得我尊重的力量，包括命运。只不过同时我懂得一个道理：任何主角都是从龙套开始。”

莫菲斯静静地看着王杨，尽管隔着墨镜，尼奥和王杨仍然能够感觉到他眼中无法遏制的热烈。

“我很好奇，”莫菲斯突然说道，“在反思命运和自我的认知时，东方人都有着这种与生俱来的敏锐和冷静吗？你们的思维深度让我常常生出高深莫测的感觉。”

王杨微笑着强调了一句：“是中国人。”

旁边，呆若木鸡的尼奥愣愣地看着这个好朋友，好像第一次认识王杨。

“我想我了解你所说的意思了。”片刻之后，莫菲斯从沉思中抬起头。

莫菲斯继续说：“让我告诉你们来的原因，你们知道有些事，虽然无法解释，却能感觉到，你们这一生都感觉到这世界很不对劲，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像心头有根刺，会把你逼疯，所以才会找上我，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莫菲斯接着问。

“atrix吗？”尼奥试探着问道。

莫菲斯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你想知道它是什么吗？”

尼奥忐忑却坚定地点点头。

“atrix无所不在，随处可见。它甚至在这房间，你从窗户外可以看到它，或在电视上也会看到它，上班时感觉它的存在，当你上教堂或纳税时也一样，它是虚拟世界，在你眼前制造假象蒙蔽真相！”莫菲斯的声音变得微微激扬起来，像是在控诉。

尼奥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长久以来折磨自己的问题正在揭开谜底，这让他既兴奋，又紧张，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恐惧：“什么真相？”

“你们是奴隶，没有选择权和知情权。”莫菲斯说：“不光是你们，这世界每个人呱呱落地后,就活在一个没有知觉的牢狱，一个心灵的牢笼,很不幸，我无法告诉你们,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你们必须亲眼目睹——”说着，莫菲斯的手中多了四粒同样大小但不同颜色的药丸，“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决定了就不能反悔,吞下蓝色药丸,幻境结束，明天你们起床后将会忘掉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事，继续自己的安稳生活。吞下红色药丸,我就会带你们亲眼看看什么是atrix。”说着，他将双手伸到尼奥和王杨的面前。

此时的菜鸟尼奥只顾着看莫菲斯手里的小药丸作思想斗争，却没有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王杨虽然发现了，但是却不准备说出来。这个问题就是——桌子上，只有一杯水。

王杨随手从莫菲斯右手里拿起一颗红色药丸，体验着指尖传来的圆润感，玩味的说：“如果atrix是无处不在的，那么我们所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一切，也都是虚幻的喽？那么这个又代表了什么呢？信号发生器？感应装置？或者是，”他的目光转向莫菲斯：“追踪程式？”

莫菲斯的脸色一变，一股凝重的气势不自觉地散发出来，犹如实质一般。猝不及防的尼奥登时坐倒在沙发里，就连早有预料的王杨也感觉胸口一滞，彷佛万斤巨石突如其来地挤压过来，连呼吸都开始艰难起来。水杯里波澜不惊的水面彷佛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头，荡起阵阵涟漪。

莫菲斯凌厉的目光就像一头警惕的阿拉斯加棕熊，紧紧锁定王杨：“你真的很聪明，王杨先生。你的聪明甚至让我感到了一丝不安。”

不动声色间迅速调匀自己的呼吸后，王杨淡淡一笑，屈指一弹，红色药丸准确地跳入嘴里。

在莫菲斯略带惊异的眼神注视下，王杨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这个动作，让莫菲斯的警觉略微淡化，同时又有些许的好奇：“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王杨若无其事地反问：“真实却残酷的自由，还是虚幻但美好的谎言？”

莫菲斯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气势，重新坐回沙发里：“你很有意思，王杨先生。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有意思。”

王杨耸了耸肩膀：“我很荣幸。”

“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呢？不介意的话，能否告诉我？”莫菲斯的脸色虽然因为王杨爽快吃下红色药丸而稍有恢复，但是无数反抗者用鲜血的教训告诉他，对于任何一处疑虑都不能疏忽大意，即使面前两个人的身体素质在他看来完全不堪一击。

莫菲斯看似慵懒地陷在沙发里，眼神却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身体始终保持着微微紧绷的状态，王杨相信自己只要有丁点儿的异动，莫菲斯就会一跃而起，发动暴风骤雨般的攻击。而他这种状态，像极了开启基因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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