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时年转过她的身体:“你又胡思乱想了。”
他们的鼻息近在迟尺,随后自然而然紧密贴在一起。
墙角灯盏的暖光将两人交缠起伏的影子投射在墙面上。
“蔺迦漢。”
“嗯……?”
“我……明天想去看我妈妈。”
…………
沈烨特别邦方颂祺盯着表,预留出给她吃午饭的时间。而且本来也不能让她睡太久,否则起来反而不精神。
他处理了几件《taste》那边的事情,瞅着时候差不多,走到沙发前去喊她起来。
她睡得很香,俨然因为被他吵到而不满,拧了眉侧翻身背对他继续睡。
沈烨耐性地坐下来,轻轻拍她的肩:“真的该起来了。”
方颂祺拍开他的手:“蔺迦漢你弄疼我了……”
沈烨怔然,想再唤她的话卡蓦地在喉咙间。
他僵坐着,静静注视她,好一会儿,他做了两三个深呼吸,轻晃的思绪平定下来,才重新出声:“小方,起来吧,午休时间快结束了。小方?”
他轻轻摇晃她的双肩。
方颂祺在他的叫唤中撑开眼皮,看到他的第一瞬间是懵的,感觉自己还没从梦境里彻底出来。
沈烨清楚地察觉她眼神的不对劲,结合她方才无意识间叫了蔺时年的名字,猜到:“又做梦了……?”
方颂祺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坐起来,点点头:“嗯……是又做了一点……”
“和姑父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问完方颂祺亦自行悟出,“我又没有还是怎么的?”
“你叫了姑父的名字。”
方颂祺:“……”草……
“头很痛?”沈烨转开话题去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
“还行。”方颂祺嘶声,她其实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太阳穴疼还是头疼,就着他的手里的杯子呡两口。
“药带了吧?在你包里?我去报社邦你拿。”
“不用。”方颂祺拉住他,“我马上就下去了,别麻烦,下去再吃也来得及。没有特别疼。”
这就像是午觉睡觉太久的后果,她深深怀疑:“我该不会睡掉一个下午吧?”
说话间,她去捉沈烨的手腕看表,确认她其实睡不到一个小时,长舒一口气。
真踏马,刚睁眼的时候她简直不知今夕何夕,差点要“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三连问了。
“难受吗?”沈烨关心,建议道,“要不下午请假?”
方颂祺捏他的脸:“你怎么越来越腐、败了?请的假那扣的可都是工资呐,一点头疼而已你就怂恿我请假,我的惰性万一培养出来了怎么办?怎么还你钱?”
但听沈烨道:“如果成为夫妻,那就是我们的共同财产,就不存在还不还的问题。”
猝不及防,方颂祺应声愣住。
“怎么了?吓到了?”沈烨也捏捏她的脸,“我是不希望你给自己太大压力,总记挂着还我钱。以后要是结婚了,你现在的苦恼就全没有了。”
方颂祺做思考状,不瞬展颜:“也对~这么想的话,好像轻松很多~”
“吃饭吧。”沈烨揉揉她的头发,准备去把包装盒打开。
方颂祺阻了他:“我带回报社吃~”
“不在这里吃?”沈烨皱眉。
“别担心,我保证一定吃,不会阳奉阴违~”方颂祺亲他一口,“我这不是担心再呆下来等下会忍不住扑倒你。被你这里的职员看到了,你得窘到印度洋去了吧?”
沈烨脸上浮起一丝无奈的笑。
方颂祺笑眯眯系上打包盒属于她的那份,挥手白白:“我先下去了,你别太快想我~”
沈烨送她至电梯口,折返回来办公室,看到剩下的那份餐,感觉并没有胃口。
沙发里还残留她的体温。
沈烨静静坐着,回想她当时的表情,好像是真被他的话吓到了。
不怪她,确实是他太着急也太唐突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讲出那句话。
或许最近家里给的压力越来越大……而她刚刚在梦里叫了姑父的名字,他突然感到慌乱……
可越是这种情况,他越得冷静应对,怎么不负责任地说到结婚的事儿了?他潜意识企图用结婚来把小方栓到他身边吗?
这岂不违背他的初心?自己打自己的脸?
沈烨越想越对自己生气。
…………
答应过沈烨会吃,方颂祺下楼后猫了个地方立马履行承诺。
只是她的心情并没有像在沈烨面前所表现得那样轻松,卡着沈烨说到的“结婚”的事儿过不去。
虽然沈烨在后面进行了补充说明,但彼时她第一反应就是他在间接求婚。就算不是间接求婚,也很像是在试探她结婚的意愿。
结婚吗……
方颂祺茫然。
面对冯晚意时,她三番两次自信说会嫁进冯家。就她目前和沈烨的感情来看,似乎按照一般人的生活轨迹,之后水到渠成结婚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可说实话,她没认真考虑过这件事。更准确来讲,是“结婚”两字暂时没出现在她对自己未来生活的计划之中。
恋爱就这么一直谈下去不行吗?感情好的话,结婚不结婚,有差别?假若以后两人感情出现变化,也节省了再去办离婚证的手续。多方便……?
不由自主又想起方婕和老许。
方颂祺甩了甩脑袋,抛诸脑后。
而不久前刚做了的那个小九的梦,趁空隙又飄出来了。
不胜烦躁!
方颂祺快速又扒了几口饭菜,简单吃完,回去报社。
虽然疲惫,但当天晚上方颂祺依旧熬夜,赶在周末前,将季忠棠的那篇稿子完成。
amanda看完后比较满意:“和真人接触并深谈后写出的东西,就是比你干巴巴地看书面资料来得有血有肉的多~!”
她没提修改意见,让方颂祺把稿子发给季忠棠过目,如果季忠棠没意见,方颂祺就可以上传到网站,还有安排推送app了。
靳秘书说过季忠棠最近去了北京。
方颂祺估摸着季忠棠忙得应该不会很快回应,以致于周六一早她突然接到季忠棠的来电时,懵了一大比。
“啊?季叔叔你刚刚说什么?抱歉,我没听清楚。”
“我说,你发过来的稿子我看过了,没有问题。”季忠棠重复。
“好,谢谢季叔叔~”方颂祺再次表达感谢,“这次多亏有季叔叔的邦忙。”
以为他特意打来,是还有其他事要说,结果她等了几秒没等到下文,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没其他事的话就先挂了,赶忙寻了个话题以防尴尬:“季叔叔,在沈烨采访您的录音里,我听您提到您很敬重的一位老师,不知道是不是和当时给我看照片上面的那位老先生,是同一个人?”
季忠棠稍有停顿,口吻缅怀:“嗯,是同一个人。”
方婕出现在人家的合照里,又去参加过人家的葬礼,应该交情也不浅吧……?方颂祺心里总放不下这事儿:“季叔叔是否方便告知,这位老先生的身份?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查到,他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
“我邦你查吧。”
季忠棠这话出来,方颂祺基本有数,季忠棠自己也想了解,恐怕在此之前就已开始着手调查了。
可,方颂祺还是想自己知道:“老先生的身份,是不方便告知……?”
那她就去找沈烨,问冯松仁。不是说冯松仁和那位老先生也认识?看照片上当时老先生的模样判断年纪,和冯松仁应该是同一辈的人。
“也不是不方便,只是觉得我查起来会比较快。”季忠棠忖着道,“你想知道的话,告诉你无妨,盛老师全名盛明瑛,以前是位翻译学者。他不是一个名人,家中也没后人,所以你大概想查也查不到他,最多也就能找到他早年的几本译作。”
“噢……”方颂祺在脑中搜索一通讯息,确认自己对这个名字是陌生的。
还真是,她即便知道了人家的名字,也扭不出一朵花来。
得咧,那就等等看季忠棠的调查结果呗。
季忠棠那边有事,两人结束了通话。
方颂祺掂着手机,后知后觉,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和季忠棠讲了好几分钟电话?
而且接下来为了方婕和盛明瑛的关系,不得还至少再有一次联系……?
雾草……
沈烨的电话紧接着进来。
这周末定好了要去马医生那里,两人昨晚没过去。
方颂祺没耽搁,下楼去和他汇合,一起去高铁站乘车前往海城。
…………
话分两头,这边蔺时年开着车,同样朝海城的方向去。
有电话进来。
蔺时年瞥一眼,发现是靳秘书,心中有数他来要前两天季忠棠在调查的那件事的答案。
车上就他一人,他便直接语音下达接听电话的指令。
“蔺先生。”靳秘书的声音通过车载蓝牙响在车厢内。
蔺时年目视前方,仍专注开车,道:“告诉季伯伯,我没查到东西。可能方小姐的母亲方婕因为当年恰巧在同一个生产队,结识了,所以之后听说他去世,也去参加葬礼。应该没什么特殊。就算有,我这里确实什么都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