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你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
丁念在听到曹先文眼神诚挚,声音恳切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她的心情,五味杂陈。
真的是酸甜苦辣涩样样都有。
没有在这个家里过几年过她那样的日子,永远都不会明白她听到这句话时的心酸。
曹先文并不像季容那样咄咄bī人,在她照顾曹子骞一段时间后,态度也慢慢转变,甚至上次在禁园,曹先文有意想支开她,她都记得。
这个家里,有几个人把她当成这里的一份子?
在曹子骞昏睡的那些日日夜夜里,把她当成这家里一份子的人,屈指可数。
这句话于她来说,意义重大。
可正因为意义重大,她才不敢随意乱接话,她的手放在膝上,端的是矜持得体,讲话的态度也是礼貌尊敬,“爸,爷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而且他的决定,不是谁都劝得了的……”
丁念没有明说,但也已经很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即便没有听公公说所为何事,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问,一问便是给对方机会,到时候再拒绝就会显得更得罪人。
就好比一个朋友找上你,说有点事想请你帮忙,你满口信誓旦旦的说“没问题,你说就是了,咱们谁跟谁。”等人家开口问你借钱的时候,我又说最近手头紧,姐生病了,弟上学了,老板欠工资了,卫生巾都买不起了,到最后理由都成了借口,反而让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爷爷说她不懂平衡各房之间的关系,可这些关系真要去理,就复杂得不得了,很难平衡,她现在还没有那个jīng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惹爷爷生气。
曹先文来找丁念,是考虑再三的,想过她会推诿,或者是敷衍,却没有想过在他还没有说出任何事和条件的时候,她会用这样的方式直接拒绝,心里登时感觉有些气结,怎么说他也是她的公公,她这是什么态度?!
曹先业却率先沉不住气,哪怕丁念用的口吻对两个长辈都很尊敬,他也依旧不满,腾地站起来,他气得想砸杯子!“丁念!你以为你是谁!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念不紧不慢的站起来,站直的过程中,双手掌心贴着腹沟的衣料往下一捋,避免褶皱,她嘴角噙着笑意,很温和,眼角眉稍都不见丝毫愠sè,此时看起来修养极好,“二叔,您别生气,我再给你换杯热茶?”
曹里音没。“别假好心!”曹先业像吃了炸弹,垂目看一眼还坐着的曹先文,声音也大起来,“大哥!你看看你这儿媳妇!你还指望着她以后给你尽孝?我看不气死人就不错!”
曹先文比曹先业冷静,他不想吵架,到时候一宅子人都吵了过来,站起来,抬手虚压了压,“先业,你先别吵,阿念还不知道我们说的什么事。”
曹先业一口气顺来,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这脾气发得也的确是不对,悻悻的坐下。
丁念淡然一笑,遂也重新坐了下来。
曹先文坐下后,眸有悲怆之sè溢出眼框,道,“阿念,我就直跟你说了吧,你歆瑶姑姑现在很苦,我们都想把她接出来,她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这么二十来年了,也够了啊,你那天也看到了,她住的那种地方,就她和一个佣人……”
曹先业听后,已有纹路的眼角一皱,眼珠子发了红。
丁念心里咯噔一跳,歆瑶姑姑!
果然不是她能惹的事。
现在曹家的家主是爷爷,她不能再去拂爷爷的任何决定,要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家,不是人性化就可以的。
爷爷说过什么?
身为长房的大少nǎinǎi,以身破坏曹家家主亲自立下的家规,视曹家家主威严为无物,知不知错?
知错!
知错必须要改,而不是屡教不改,为了那个鬼地方,她还失去了一个孩子,这个代价太大……
放在膝上的手指,绻紧后,松开。“爸爸,歆瑶姑姑的事情,爷爷有他的难处和出发点……”
曹先文怕曹先业脾气一上来又要吵闹,便抢在他发火的前一秒,劝着丁念,“阿念,当年你也犯了错,我们大家不也原谅你了吗?你应该能体会你歆瑶姑姑的那种心情吧?她也希望被原谅,也希望能好好生活,她已经被惩罚了二十一年,耽误了二十一年了,现在都四十岁的人了,还关在那种地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分明就是不合法的啊!爸爸平时偏袒你,你去跟他说说,一定有用,他会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