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我没想到我的举动会让我们拉近了距离。王耀打开了话匣子,他告诉我他的家乡是什么样的,那里的人是怎么样的,这和我记忆中的重合,但我不介意再听一遍。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过了一年。在期间,王耀获得了一次总部给予的回地球探亲的机会。他告诉我,他和一个叫王春燕的女孩结了婚,但是婚后不到半年就被挑选作为采矿员来到了月球,因此他没能陪在她身边,也没有看到孩子的出世。
每次看到他满怀期待的模样,我都觉得有种东西压得我难受,我会变得不自在,被王耀调侃说我是否也在想念地球上的恋人,我说不是,但是王耀摇摇头说不信,他说我一定是憋了一肚子话想对某个人说。
是的,我有一大堆的话想对他说,但我不能说。
后来,王耀接到地球总部的可视通讯,对方说派遣去月球接他的火箭因为推进器的问题暂时无法修好,他必须等下一次机会了。
我看到王耀整个人都沉了下来,像切断供热的基地,又黑又冷。
我想安慰他,而手接触到他肩膀的时候,我的身体就撞上了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有些矮小的身材能够操纵那样庞大的采矿车,他的力气很大,只不过我感受不到疼痛。
“抱歉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知道。”
我假装着离开,我躲在不远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我必须保证他不做傻事。他对着桌椅发泄着他的情绪,然后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发呆。
我早就知道事情会这样,因为推进器的问题只是总部想要把他留在这的一个借口。而且这个借口一直都没有变过。而那个和他相爱的王春燕实际上也是不存在的。那是总部交给我的任务,为他寻找的慰藉,是我放进他记忆里的一个谎言。
我曾经问过他,什么东西能够让他感到快乐。他说是家。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太复杂了,他便告诉我,他想要和一个温柔的女孩结婚,然后有个孩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就是家。于是,我便照着他的样子给他做了个女孩。可我不懂什么叫做温柔。他说,就像我这样的,很温和的样子,但是不会那么闷。我便将赋予了那个女孩最为理想的人格。
那个谎言让他开心,我的目的便达到了。
我突然想起可以让他重展笑颜的方法,伪造一段来自家人的问候并不是什么难事。我把我想对他说的话,多多少少的借着那个女孩的口向他倾诉。我觉得我一定是得了最难治的病,无药可救了。
“王耀,地上凉你好点了吗”
我扶着他起身,让他坐在沙发上,他还是不说话。冰冷的沉默让我尴尬,我摸索着脑中的代码,对他说:“王耀,我刚才接到了总部发来的消息,说你的妻子给你发送了一段视频录像。”
“真的”
“是的,你想看吗我可以投影到客厅来。”
王耀果然变得精神了许多。看着他对着墙上闪动的影像露出笑容,我选择回到厨房做饭,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才会笑得更开怀吧。
尽管那些来自家人的问候带给他安慰,但我知道,寂寞和孤独依然会侵蚀他。如果说一年之前是他想方设法让我开心,那么又一年之后,就是我在想方设法让他快乐了。一年之前的他时常告诉我地球上的事,好像永远讲不完,而我也希望它永远不会结束。但现在,他已经不再找我谈话了,甚至和我打招呼都显得冷淡。他知道我和他不一样,因为那件事。
我在第二年,确切的说其实是第三年之始,发现他的月球抑郁症越发严重。他的手脚变得很不灵活,甚至在站着还没10分钟后,他的全身就会变得麻木,他的体温会变低,就像失血过多那样,他的皮肤也会时不时会出现细小的伤口。这种症状和抑郁症根本扯不上边,所谓的月球抑郁症只是总部拿来搪塞他的理由。这是细胞失活的前兆。
每当症状发作,我都必须立马抱着他去医疗室,给他注射大剂量的药剂延缓他的衰老,我知道这有些杯水车薪,但我无法放弃,我甚至以保健为由,向总部申请了大量的这种药剂。总部没有犹豫,他们一直很信任我,因为我已经在这里待了15年。
“别动,你现在的状况很糟糕。”
“唔我知道,这是月球抑郁症发作的前兆吗”
“别担心,我会治好你的。”
“谢谢,马修。能给我床被子吗我有些冷。”
“让我抱着你吧,我能让你感受到温暖。”
“两个大男人抱着很奇怪。”
我没有让他再说多说一句,他依靠在我胸前,这种姿势是我在一本描写人类情感的书中见到的。
他问我,我为什么没有心跳,我说,我和你不一样,我是ai。
作者有话要说:
、马修的自述3
马修的自述3
王耀失踪了,这是我的错。
我想我不应该因怕他讨厌我而不主动和他解释。我知道他对我的欺骗感到很失望。而之后他的种种表现让我断定,他开始不信任我了。这让我不安,我害怕他发现这里的秘密而变得失去了分寸,我表现得失常,我想这也是让他更加疏远我的原因之一。
我知道王耀正在为寻求逃离这里的方法而绞尽脑汁。他开始装作生病,把我支开,他想在基地里寻找备用的逃生返回舱。而我识破了,我给他做了细致的检查,又给他注射了大量延缓生命的药剂,确保他健康无碍。他显得很懊恼,可没在我面前完整的表露出来,也许是他讨厌我的程度到了连发脾气都不想对着我了。我突然很怀念以前,他和我最好的那段时间,他生气时会对我龇牙瞪眼,接着在我脑袋上敲两下算是解气。不管惹他生气的人是不是我,他都会对我这样做,因为能当他出气筒的只有我了。
他的计谋未能得逞,便做了件更过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