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得知阿萍被偷偷送往京城,罗阿敏就没打算原谅林一官。
对于浪迹天涯多年的林一官来说,年轻貌美的罗阿敏是其心肝宝贝,更何况,罗文龙对他可谓恩重如山,因此,回到琉球,想尽一切办法讨她欢心。
这一日,在首里城外的林家烧酒坊,林一官等人正在巡视库房,面对一坛坛烧酒,他时而趴上去闻一闻,然后闭上眼睛,再缓缓仰起头细细品味……
“好酒!阿敏,要不要尝一口?”
侧立一旁的罗阿敏呆呆发愣,一双杏眼黯然神伤。
酒坊的老掌安慰道:“这都是咱林家的产业,琉球王宫及大小官邸自不必说,现在,连那些东洋、南洋各国客商,也都从我们这里进货,每年至少能赚纯利五十万两。”
“每年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阿敏,你听到了吧?”
罗阿敏没予理会,把头扭到一旁。
酒坊老掌柜拍拍她的肩膀,劝道:“孩子,今后哪儿都不要去了,就把咱们这生意做好了,不比什么都强?”
对于这家酒坊的来历,罗阿敏听他父亲提起过,因当时年龄太小,对来龙去脉知之不详,只记得与他父亲的小妾有关,为此甚至气死了她的生母。
想到这儿,罗阿敏像发疯一样,对着林一官破口大骂:“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你这个骗子!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现在只想找回我妹妹,就算死,我们姐妹也要死在一起。爹爹啊,你死的好惨,带上我们姐妹一起走吧……”
林一官被气得直跺脚,高高举起巴掌,犹豫了半天,却没能下得去手。
“阿敏,你是不是疯了?我再问你,是谁闹着要去京城选秀?是谁哭着要杀掉那嘉靖老儿替父报仇?阿萍进京当上王妃,莫非你嫉妒了不成?”
酒坊老掌柜也觉得林一官有些过分,便开始好言相劝,罗阿敏的情绪才算慢慢平稳,只见她抹着脸上的泪水,推开一间房门,想把自己关在屋里静一静,正准备插门时,突然被呛得喘不过气来。
酒坊老掌柜急忙追过去,把房门推开,讲道:“这是麯子房,不能随便进的,里面完全封闭,那些木架子上都是酒麯坯子,房间里面又闷又热,哪能呆得住?傻孩子,快出来吧。”
阿敏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深呼几口气,问道:“为何有如此酸气?”
酒坊老掌柜笑着答道:“《酒经》说:造酒最在浆,浆不酸不可酿酒。”
三人刚刚回到客厅,有个家丁跑来禀报。
“老爷,府门外有个少年,被马五哥给抓住了,他自称叫狗儿,是秋目浦张三官大人之子,快去看看吧。”
罗阿敏激灵灵打起寒颤,跑出去一看,只见少年英俊的马五,此刻正在审问张狗儿。
只有张狗儿灰头土脸独自回来了,罗阿敏就知道妹妹凶多吉少,流着眼泪问道:“狗儿,怎么就你一个人?”
“婶婶,对不起,阿萍、阿萍……”
张狗儿不知该如何答复,正在为难之际,发现林一官和酒坊老掌柜也到了,立刻跪在他们近前,抹着眼泪喊道:“叔叔,对不起,我父亲和那些叔叔都尽忠了。”
听罢张狗儿之言,罗阿敏像疯了一样,绝望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阿萍她、她、她怎么样?”
得知能征惯战、忠心耿耿的张三官死了,林一官忍不住落下眼泪……
“狗儿,别急,回家慢慢说。”酒坊老掌柜拉起他就往家走。
张狗儿转身安慰道:“婶婶,阿萍没事,你就放心吧。”
马五是酒坊老掌柜的养子,他来到罗阿敏的近前,轻声劝道:“大嫂,回家再说吧。”
于是,罗阿敏止住哭声,抹去脸上的泪水,将马五仔仔细细打量一遍,大声讲道:“如果我妹妹阿萍还在世,我将把她许配给马五公子。”。
回到林府客厅,家丁已经准备好饭菜,流浪数月的张狗儿饥饿难忍,准备吃完再说。
大家都知道肯定出事了,但此刻谁也不敢多问,等张狗儿吃完饭,才把广渠门客栈发生的一切,以及他追到辽东的经过,详详细细讲述一遍。
得知阿萍没进裕王府,罗阿敏稍稍放宽心,连忙问道:“那辽东总兵李成梁的家人待阿萍如何?”
“在辽阳,我本打算把阿萍接回来的,只因李成梁的姨太陈素儿、儿媳田荣儿等人,对她都非常好,她让我给姐姐带个信,若有机会,让你到辽东去看看她。”
罗阿敏长舒一口气,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我要把她接回来、我要把阿萍嫁给马五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