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急。”明楼想了想,“现在干掉真护,就算步迦和伏允斗得你死我活,白戎最精锐的力量也没有受损。此事徐徐图之,回头我们再说。”
明诚点点头:“好。”
不出所料,伏允果然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这位二王子比他的哥哥年轻两岁,性格却暴烈很多,明楼甫一进门,他就懒洋洋地靠在主座上,说:“靖北侯来晚了,这般怠慢,看起来是不给小王面子,大伙说说,该怎么罚”
下首有一人笑道:“不如请侯爷自罚三杯”
伏允说:“光喝酒有什么意思这样吧,听说侯爷颇通音律,小王长在漠北,没见识过几回中原的乐器,不如今日就劳烦侯爷弹上几曲让咱们都开开眼界”他目光恶意,直直地看过来,“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旁边立刻有人起哄:“还是殿下想得周到。对了,这般雅事,不如请他们大历的那什么太史令仔仔细细地记下来,后人看到也会觉得这是一桩美事。”
伏允放肆地笑起来:“说得好就记靖北侯为白戎王子鼓琴一句,咱们再找些个说书人来,让他们好好的、一字一句的说给大历的那些文臣武将们听听。哦,尤其还要说给那些明家军们听,让他们知道自家主子是何等的风骨气节”
满座都哄笑起来。
明诚深深吸了一口气。
明楼却十足的镇定,甚至伸手拨弄了一下摆在面前的古琴,轻笑道:“殿下的这把琴,从质地到做工都不是凡品,放到识货人的眼里只怕价比千金,但要是落在没甚见识的人手中”他抬手一推,古琴滚落在地,琴弦崩裂,琴身断毁,“就只能像这样了。”
伏允脸色一收,猛地站起来:“明楼你什么意思”
“我笑殿下有眼无珠,重宝在手,却弃如敝履。”
伏允一把拔出腰侧的短刀,狠狠插到明楼身前的长案上,脸色怒极:“你大胆”
明诚呛啷一声就要拔剑,明楼立刻反手按住他的手臂:“阿诚,退下。”
“是,先生。”
明楼这才转向伏允:“殿下是大阏氏所出,分明该在白戎内部推行嫡长制,却仇恨汉人,抵制汉学,此为一不智。”
“殿下得可汗宠爱,自幼出入王帐参与议事,却不借机与实权派打好关系,反而张扬跋扈四处树敌,此为二不智。”
“大阏氏膝下唯有殿下一子,左贤王一脉势必全力支持殿下,但殿下放着正经的部族继承人不结交,反而整日与这些酒肉朋友来往,甚至因此与母族离心,此为三不智也。”
明楼说第一条的时候伏允已经听住了,不由自主地就在他对面席地而坐,等到明楼说完第三条却不继续下去,他不由追问道:“还有呢”
明楼笑着对他亮了亮杯底,伏允唰地站起来高声道:“来人来人给靖北侯倒酒”
明诚在旁边道:“殿下见谅,先生这些天嗓子不太好,只能喝茶。”
伏允赶紧道:“快去泡杯茶来用上好的茶叶”又对着明诚一脸和善,“二公子怎么还站着坐,都坐,小王这里没什么规矩的,来来来都随意。”
明楼清了清嗓子,若有若无地抬眼看了一下伏允背后那一群人:“殿下确定要在这里继续谈”
伏允一点就透,立刻招呼管家来送客,眼角都没往那边飞一下,对着明楼却是伸手相请,邀他入内细谈,连带着对明诚,态度也是十分客气,而且坦然的程度就仿佛先前为难明楼的人根本不是他自己。
一个时辰后,伏允亲自送明楼出府上了靖北侯府的马车,恭恭敬敬地说过几日要备厚礼去靖北侯府拜访。
“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特殊时期,还是小心行事。”明楼笑道,“若殿下真想聊表心意,不如就把今天那把琴送给明某吧。”
伏允道:“今日那琴已经坏了,侯爷若喜欢琴,小王定替您找更好的来。”
“不必,那把就很好。”明楼说,“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殿下您说,是也不是”
伏允恍然,立刻道:“侯爷的指点,小王明白了,稍后小王立刻吩咐人送过去。”
“多谢殿下。”
“不敢不敢。”
隔天,明楼终于如愿被真护可汗召见了。
真护可汗生得英武,但他多年研习汉学,谈吐却很有几分文雅,对着明楼也是有礼有节,态度与他那两个儿子半点都不一样。
明诚立在明楼身后,目光往真护可汗王座背后的屏风里扫了一眼,很快低下眉目。
真护可汗颇为友好地对明楼说:“侯爷是一代人杰,如今愿意弃暗投明向本汗效忠,实乃天底下一大幸事。咱们白戎没有汉人不事二主那一套,只要真心称臣,不论出身,唯才是用,侯爷也不用束手束脚,做得好了本汗一概有赏不仅会赏,还会重重的赏”
明楼说:“可汗宽宏气度,明某心服口服,定当尽心尽力为可汗分忧。只这侯爷之称,在下却也是担不起的。”
真护可汗摆摆手:“大历能给你的,本汗也都能给得起。别说是一个侯爵,凭侯爷的才干,就是裂土封王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这靖北二字倒不妨换一换。”
明楼抬眼:“哦可汗的意思是”
“本汗虽然涉猎过一些典籍,不过对汉人的封号还是不甚明白。正巧,昨日汪芙蕖听说他还曾是侯爷的老师给本汗提了个建议,说是若要与靖北相对,用冠南二字最佳。侯爷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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