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一段时间,陆年久费尽心力周旋拖延这件亲事,时允一人传授年幼的师弟医术学识,人情世故。与她们而言,局势紧迫,急需一个转折点改变现状,却不想这件事情改变的是一代人的未来。
“残害皇嗣,畏罪自杀。”
时大夫意外离世。
时允闻讯后,险些当场昏厥。
陆年久也很快知晓此事,亦是满心惊疑。
好好的人,怎么就去了还是以谋害皇嗣这般严重罪名
当日,陆年久瞒着父亲出了府邸,匆匆赶去寻时允。
直至暮时,才在小院门口候到一脸麻木的时允。
来不及惊讶,吞回快到嘴边的疑问,她慌张地捧住时允的脸,声音带着颤抖。
怎么了时允,怎么了,是你师父不是你,你别吓我。
你不能再有事了还有你师弟啊你还要查清楚你师父
“不用查了。”时允终于抬起眸,眼底尽是凄凉。
带上一丝讽刺的笑意,低声喃喃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都知道了。”
而后,是陆年久活了十多年,最不愿记起的一段回忆。
她的时允,笑着抱住她的时允,头一回那样失控地嘶吼无助地哀泣,字字声声刻着的都是深入骨髓的悲痛。
说来无非是皇上管理无能,后院起火,自家闹出的事儿罢了。时大夫从头至尾,都只是这场纷争逃不开的牺牲品。他被皇上当做安抚嫔妃的替罪羊,押入牢后迫于无奈,为不让徒弟受牵连,最终服毒自尽。
也无非是命,怨不得别人。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对这件事定了性对时大夫这个人定了性。
其中的沉重,可不就是现实的重量吗。
而这些重量,在一夜之间,统统压在了一个纤细瘦弱的人身上。
“我师父啊他那么好的人是他是他救了我和小然啊”
“你说,人怎么就没了呢凭什么之前还好好的还跟我说,带我上山去采新的药材那样善良的好人不是说好人有好报的吗”
“都在骗我骗我是不是呜死老头凭什么啊天杀的就他们皇家能主宰天下他娘的他什么都没有坐上那个位置”
“阿久,死的为什么不是他啊。”
那一夜,她哭到天明,陆年久也陪她到天又一次亮起来,不能动身,更不情愿动身。
她知道,知道的。
时允自幼无父无母,是时大夫捡了回来,才留了条命。一手抚养大,视如己出,相依相偎了好多年,传她医术,予她亲情,在所有最冰冷的时候,都是他在温暖着她。不是生父,胜似生父。除了后来收养的小乞丐,她现在的小师弟小然,时大夫就是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还是她的强有力的靠山
这都是自己无法填补的过去,也是现在无力给她的。
陆年久细细抚过时允的脸颊,抚平睡梦中也不安稳的眉。
她不知道,在她离去后,有颗种子还是在时允心中悄然埋下了。
自此每一日的故作冷静,都只是在为它蔽日之时做准备。
二人重逢,已过一年。
此时,宫人只道
“这是太子妃与宜王妃关系好呢,初次见面就投缘。”
这两年,发生了太多事。
时允结识了师父生前的莫逆之交宜王,才知小王爷曾被时大夫救过一命,后来日益亲密,两人关系甚好,可称知己。况且,他与当今圣上生母不同,关系也谈不上多友好,也许谈仇恨倒可能有。正因如此,两人借婚事掩盖私下达成的约定。
而陆年久那边的情况也大同小异。
只是几个月前,陆家出了丧事。
不是别人,正是皇上的得力干将陆将军。数月前他凯旋而归,六皇子受封储君,本是大喜之事,谁料不到半年,身子一向硬朗的将军便忽然病发身亡。而不久前,他被人指认过有谋反之心。
这明摆着疑点重重的事情在皇上眼里恐怕不值得称作案件罢居然无人理会,也毫无异声,实在是叫人心惊胆战。可不么明眼人都心知肚明,这就是皇上多疑,卸磨杀驴没跑了。
大小的状况,实在能说上一句风云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