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向谢安石施了一礼,含泪道:“多谢三叔父成全,若是阿遏今夜遭遇什么变故会给谢家带来不幸的话,便请三叔父将阿遏除名吧!”
谢万石脸色大变,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谢玄已带着百名部曲迅速的朝夜色中奔去。
“三兄,阿遏胡闹,怎么你也跟着胡闹,若无诏令,带兵入台城,若被有心人弹骇,是可以谋逆之名论处的,你连我们谢家的声誉都不顾了。”
“阿遏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刚才没有听他说吗?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便要我们将他从我陈郡谢氏族谱中除名,即便是不做我谢家人,他也会义无反顾的护着十一娘。”
“那你也要纵容着他吗?”
“四弟,不瞒你说,我也信十一娘,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堂妹谢真石所生的女儿,还有她的智慧和勇气,自晋以来,世家掌权又各自为利,许多政令都无法推下去,只有十一娘敢站在朝堂之上大胆提出改革,正所谓一世之祸轻,而历代之患重,自丧之恶小,而迷众之罪大也!
自我认识她以来,没有一件事情她做的是错的,所以这一次,我也信她!”
“你——”谢万石无言,甩袖离去。
……
而此时的顾钰已随那太监秦公公来到了台城太极殿东堂之中,但见堂中一扇巨大的仕女屏风侧立,一名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正立于屏风前,似在屏风上观看着什么,直到顾钰到来,她才缓缓的转过身。
凤冠之下那张靓妆丰容的脸不是与她容貌极似的褚蓉又是谁?
不,更应该称呼她为顾芸。
“果然是你,陛下呢?”看到这个女人时,顾钰心中的猜测已然笃定,同时一种强烈的恐惧之感油然而升。
“不问问我为何要召你来见我吗?”女子阴鸷的含笑问道。
“我问你,陛下呢?你把陛下怎么了?”
“哈哈哈……我能把陛下怎样?他人不就在这里么?”
顾芸话一说完,顾钰就见一道人影从屏风后缓缓的走了出来,此人身量瘦削而高挑,身上穿着蟒袍,头上还戴着九旒冕,仪容十分庄重内敛,却又在这份庄重中隐隐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气。
他抬眸看向顾钰,让顾钰惊讶的是,这个人不是别人,还正是司马岳。
“阿钰,你来了。”司马岳忽然开口唤道,眼中似有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旋即又似极为愠怒的问了句,“阿钰,孤一向待你不溥,你为何要背叛孤?”
“陛下在说什么?”
顾钰一脸茫然不解,心中也似感应到了什么寒意陡生,便在这时,司马岳陡地将一旁案几上的几份奏折掀倒在了地上。
“那你就自己看!”
顾钰弯下身,将其中一份奏折拾了起来,看到上面竟洋洋洒洒写着一大篇弹劾她收买人心,私通外敌的话。
“现在,满朝之中有一半的大臣都弹劾你,说你在洛阳一战中,与吴王世子慕容令私下勾结,欲夺我大晋的土地,
还有人说,你其实一直都在效忠于龙亢桓氏,你一直都在欺骗于孤,你告诉孤,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说罢,司马岳陡然伸手一指,指向了顾钰厚实的氅衣遮掩下并不十分明显的小腹。
“陛下在说什么?臣,听不太明白。”
“不太明白么?那便好,那就让孤来告诉你,你一直都与那龙亢桓氏的桓澈暗中有来往,你还想帮着他谋朝篡位,将来他为帝王,你为帝后,而你腹中的孩子就是他的,不然,洛阳一战二个月的时间,你与谁怀上这个孩子?”
顾钰脑海里瞬间一乱,直觉告诉她,不对劲,这个司马岳完全不对劲,可她又说不出不对劲在哪儿,便朝一旁正得意而笑的褚蓉看了一眼,目光瞬间一移,又无意中飘落在了司马岳的手腕之上,那双手极其的削长而白皙,手腕之上似乎还有一条浅红色的线。
“你不是陛下!”
顾钰陡然喊道,司马岳与褚蓉的脸色同时一变。
“你不是陛下!”
顾钰再次喊了一声,便欲向司马岳大步走去,这时,褚蓉却疯了般尖声喊道:“来人,快来人,有人要弑君,有人要弑君呐,快来救驾!”